十九

巨大的餐桌上面摆满了面包、水和很多的罐头食品，祁龙手里面拿着一根刚从冰箱里面拿出来冻得硬邦邦的培根夹心法式面包棍，乔治在沙丁鱼罐头里面鼓捣着，杰克吃着羊角面包，路易斯正在打开一罐午餐肉。这三个人有说有笑地互相插科打诨，像是三个打了一场大胜仗的士兵在享用凯旋的晚餐。自从昨天吃了炸汉堡之后，祁龙对垃圾食品忽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平日里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看着一桌子工人阶级享用的食品倒别有一番风味。平时有专门的厨师在地面上制作好五花八门的食物，然后通过列车运送到地下实验室，现在地下实验室剩下的少数工作人员靠着冰箱里存储的备用食物来果腹。祁龙咬了一口面包棍，感觉就和石头一样，他站起身走到微波炉前，把面包放进微波炉。“喂，乔治，明天你们四个人都去工厂找子弹？”“嗯，没错。”“然后呢？”“然后消灭那些怪物。”乔治的嘴巴里都是食物。祁龙靠着正在运作的微波炉。“这里的食物最多再支撑个3天，3天后就没东西吃了。”没有人回答祁龙。“你们听到了没？”祁龙抬高了声音。“你可以找那个海波斯，还有你的那些员工可以上去找点食品。”乔治边吃东西边说。微波炉停止运转了，但祁龙没有打开微波炉。“你们能不能动动脑子？”祁龙敲了敲微波炉的门，“现在实验室里面就剩下不到10个工作人员，有人得维持实验室的正常运作，有人得负责后勤，有人还得生产解偶联剂，并且还有伤病员要照顾。”“你是说汉克吗？没关系，就让他躺在那里，不用照顾他。”路易斯说话的时候嘴里的午餐肉都快要喷出来了。“路易斯，你说什么？不用照顾他？”祁龙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路易斯。“祁龙，你别听路易斯的，他在胡说八道呢。”乔治笑着看了一眼路易斯。“你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找到散落在各地的部队，然后以这里为作战和后勤中心。我们这里离地面有3000米，那些怪物绝对找不到，等到有足够的——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啊？”杰克拿着勺子在一个菠萝罐头里面翻动着，路易斯露出一脸的傻笑，乔治的双脚搁在了餐桌上，双手抱在了额头后面。“祁龙，你继续说，我们听着呢。”一股无名之火从祁龙的胸中窜出，正当他要发作的时候，有人轻轻地敲了下门，然后门被打开了，麦克雷走了进来。“麦克雷，什么事？”“老板，你最好打开电视。”麦克雷走过来凑近祁龙的耳朵说了一句。“电视？干吗要打开电视？”“老板，你看了就知道了。”“搞什么神神秘秘的，而且这里哪有什么电视啊？连个收音机都没有。”祁龙环顾了四周，这是一间纯粹用餐的房间，没有什么显像设备。麦克雷走到一边的墙壁，室内的灯光一下子黯灭，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光投射在了墙壁上，如同投影荧幕一般，墙壁上显现出了一段非常清晰的影像。“……所以1778年以来的所谓宪法已经不存在了，我们要制造一个顺应时代的宪法，首先……”一头银发的伊春树站在了一个演讲台前，背景是一幢豪华的别墅和高大的北美红杉，别墅顶上坐着两只怪物。祁龙抽搐着脸看着大银幕，耳边是另外三个人的笑声和聊天声。麦克雷走回到祁龙身边，凑近他的耳朵。“老板，这个人叫伊春树，他是——”“我知道他，妈的，竟然敢在我家的后院大放厥词。”“老板，那幢房子是你家？”镜头由近及远，出现了一排排座位和人的后脑勺，祁龙一眼就认出了坐在第一排的美由纪。“果然，这个女人也在。”“老板，谁啊？”祁龙敲了一下餐桌。“美由纪。”“你夫人？”“祁龙，那个讲话的不就是你的岳父吗？”乔治在餐桌的另一侧说道。“什么？老板，那是你的岳父？”麦克雷在祁龙耳边悄悄抬高了点音量，祁龙回头怒视了一眼乔治，麦克雷也识趣地没再问话。“麦克雷，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再找你。”“好的。”麦克雷关上门的时候还忍不住看一眼银幕上的伊春树。“杰克，中国有句古话叫：‘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要是能找到这个老家伙就好了。”乔治喝了一口瓶装水对着杰克说道。“没错，乔治，逮住这个老乌龟那么也就不用累死累活地打来打去了。”“天下那么大，去哪里找啊？”路易斯说话时摇头晃脑。“我知道伊春树在哪里。”乔治、杰克和路易斯齐刷刷地看着祁龙。“但是就凭你们三个人能杀了他？”“反正也不用你去打。”乔治很激动地问，“伊春树在哪里？”“你们想知道？”“当然想。”三个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就算我告诉了你们伊春树在哪里，你们找到了他，然后很幸运地杀了他，那其余的怪物呢？就靠你们三个人能消灭完？”“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他在哪里就行了。”乔治身体凑上前来。“对，快告诉我们。”杰克和路易斯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祁龙说出口了。“你们三个都疯了吗？现在最重要的是寻找其他零散的部队，组织力量，建立一个隐蔽的指挥中心，重整力量打一场持久战。你们知道外面有多少怪物吗？就我们实验室里这么点儿解偶联剂根本不够用，别想着速战速决。”祁龙站着挥着手激动地比画着。“不，你只要告诉我伊春树在哪里就行了。”乔治撑着台子，前倾身体说道。“这样子太冒险了。”祁龙摇了摇头。“又不用你去，你怕什么？”杰克加入了乔治的阵营。“这是我们军人的职责。”路易斯也像模像样地来了这么一句。“不行。”祁龙一说完，乔治脸色就变得很难看，杰克眼神里面露出了凶相，路易斯甚至拿起了步枪对着祁龙。“你说不说，不说就打死你。”“好啊，你开枪，打死我你就永远不知道伊春树在哪里了。”祁龙也发火了，怒目而视，路易斯的脸忽白忽红。“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你就是在骗我们！”一只手搭在了路易斯的枪管上。“路易斯，冷静。”乔治把枪管慢慢压了下来，“既然祁龙先生不愿意，那我们也不要强求他。”“乔治，好好管管你的手下！”“什么手下不手下，我们本来——”“路易斯！够了！”乔治有些惊慌地吼了路易斯一声，然后朝着路易斯摇了摇头，路易斯大吼一声把桌子上的空罐头盒朝着祁龙扔了过去，祁龙闪身一躲。“这是要来真的？”祁龙也吼了一声。乔治用力抱住路易斯，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杰克的眼睛斜瞟着祁龙，手捏着铝制的罐头盒发出“嘎啦嘎啦”声。“叮咚叮咚！”祁龙饭前戴上的手环发出了响声，那是海波斯发来的信息。“老板，4号病房有新情况。”手环的显示仪上出现了以上一行字。看完，祁龙转身头也没回地朝着大门走去。“喂！你去哪里？”祁龙背着身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径直出了房间。“老板，刚刚铃木醒过来了，不过说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话。”海波斯在4号病房门口，一看见怒气冲冲的祁龙从电梯里出来就迎了上去。“什么话？”“他说他叫什么凯瑟琳，全名是凯瑟琳·普利特雷。”“什么？”“他说他的名字是凯瑟琳·普利特雷，更奇怪的是，铃木他根本不认识我。”“不认识？他还说什么了？”“对，他说他是隶属于第3师的士兵，他被一个叫伍兹的士兵扎了一针，然后醒来就在这里了，我问他伍兹是谁，他说就是你，老板。”“我？”祁龙狐疑地看着海波斯，“让我进去看看他。”祁龙绕过海波斯，推门而入。“老板，铃木现在时醒时睡的。”祁龙走到了床边，铃木闭着眼睛在睡觉。“铃木！铃木！”祁龙喊了两声，铃木没什么动静。“老板，他刚才还醒着，就是意识不是很清醒。”祁龙朝着铃木的脸重重地拍了两下。“怎么我一来铃木这个家伙就睡着了？”“哔哔！哔哔！”海波斯别在腰间的呼叫机响了。“是汉克，估计叫我换输液瓶了，老板，我马上回来。”海波斯转身离开了房间，过了十几秒他又匆匆忙忙地进来了。“老板，汉克找你。”“汉克找我？他找我干什么？”“我不知道，我一进2号房间他就要我找你来，他一定要当面和你说。”祁龙看了看海波斯的脸。“那我就去看看他，顺便和他说说他的另外三个笨蛋战友。”“他们怎么了？”“真是一群没脑子的废物，”祁龙推开门，海波斯跟在后面，2号病房在走廊的另一边。“头脑简单，思维幼稚，就知道一味蛮干。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他们不是军人了。”海波斯帮祁龙打开了2号病房的门，汉克躺在了洁白的病**，一见到祁龙来就露出了笑容。“祁龙先生，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汉克挣扎着想起身，海波斯赶紧过来扶住他。“汉克，你得好好地躺着。”“没事，海波斯，有你照顾我很开心。”“汉克，你放心，以前海波斯当过护士，业务水平没的说。”祁龙拍了拍海波斯的肩膀，“汉克，你找我什么事？”汉克很为难地看着祁龙和海波斯。“祁龙先生，我想单独和你谈谈。”汉克不好意思地看了海波斯一眼。“单独和我谈谈？”“是的。”祁龙舔了舔嘴唇。“老板，我去4号房间看看铃木的情况。”海波斯说完就转身出去，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汉克，你可把海波斯给气走了啊，刚才你的三个战友也把我气得不行。”祁龙抿着嘴说。“他们怎么了？”祁龙把刚才在用餐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祁龙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向你道歉。”“没事。”祁龙摆了摆手，“你找我来要做什么？”“祁龙先生，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不要听一件事，我要听这一切的真相。”祁龙摸了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