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祁龙坐在计算机前的旋转座椅上，看着脑机交互仪房间里面两台硕大的脑机交互装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刚才他急匆匆地从病房层乘电梯回到了二号实验场的脑机交互仪房间，在设备使用的历史记录里面发现了今天凌晨1时34分的使用情况。铃木将自己的记忆和另一个人的记忆进行了互换，同时铃木又复制了一份另一个人的记忆，接着将自己的双重意识传输到了一个奇怪的网络地址区。以上发生的事情恰好就是祁龙刚才所害怕的情况，而恐惧最终变成了现实。好几个问题同时冒了出来，铃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他又是怎么找到这个凯瑟琳的？凯瑟琳是怎么中招的呢？一个个疑问像雨后的春笋一样冒了出来，疑问越多，祁龙的思路越混乱，并且引入了很多负面的情绪。原来昨天铃木就已经逃了出去，而自己却像傻子一样被蒙在了鼓里，竟然还想着等他醒过来要好好地羞辱他一回。那种被欺骗、被玩弄的感觉又回来了，铃木一定在背后嘲笑着自己，一定在心里面奚落自己。祁龙捏紧拳头重重地砸了下桌子，把桌子上的电脑键盘震得横七扭八，他甚至恨不得把桌子、电脑、脑机交互装置统统砸得稀巴烂，然后一把火把这个房间给烧了。祁龙，你输了，你彻底输了，你看看你自己，你是个失败者，我才是个赢家。铃木仿佛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嘲笑的声音不绝于耳。“滚开！你个畜生！”祁龙吼叫着，想要驱散铃木的声音。祁龙，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主人了。“你说什么？”祁龙紧锁着眉头，把自己想象成铃木。他会干什么呢？前天在病房里，铃木指示了那个史蒂夫医生杀死自己，他那个时候肯定害怕自己的秘密被泄露出去，他又说要去美由纪那里，明摆着是对自己的侮辱。现在铃木捷足先登已经逃离了这个虚拟世界，那么像他这样的计算机科学家想要随意操纵这个电子游戏世界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就是一个提线木偶，会被他随心所欲地玩弄。也许过不了多少时间，也许就在下一秒，自己的身体就开始被他操控起来，而像铃木这样的人的心理肯定也不会有多健康。祁龙越这样想越发担心起自己，他绞尽脑汁地开始思考，想要找出一个解决的办法，但是毫无思绪。他抓住自己的头发，撕扯自己的头发，想要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被负面情绪所左右，但除了引起了疼痛感外别无他用。难道就这样等待吗？就这样束手就擒吗？一种绝望的预感笼罩在了头顶，现在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思考，更别说想出什么解决方案了。叮咚叮咚纷繁杂乱的思绪被手环上传来的新消息打乱，是海波斯传来的，原来汉克想询问自己的状况。就在这个时候，一丝灵感从祁龙混乱且焦虑的思绪中脱颖而出，紧接着灵感逐渐生根发芽，转眼之间长成了参天大树。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祁龙的酝酿下渐渐地形成了一个缜密的计划，他把人物、地点和时间都梳理了一遍，笑容慢慢地在忧愁的脸上**漾开。他要重新夺回主导权，他要让铃木重温被玩弄的感觉，他要让铃木知道谁才是主人，他要铃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马上就来。”祁龙对着手环快速说了声，然后他立刻站了起来，大跨步走了出去。在2号病房里，祁龙小声地和汉克商量着。“祁龙先生，这样子没问题吧？”“你放心，我等会儿去取点安眠剂，趁乔治不注意的时候朝酒里弄点进去，剂量我会调制到让他昏睡过去的程度，杰克和路易斯我可以搞定，等明天早上的时候我会把那两个人支出去，然后把你和乔治的身体进行互换。”汉克很兴奋地靠在了床背上，眼睛睁得老大。“明天什么时候？我真想现在就做这件事情。”“汉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件事情必须做得天衣无缝才行，否则就被别人看穿了。”“祁龙先生，你说得对。”汉克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想玩多久，一天还是两天。”汉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天就……就够了吧。”“我看你是时间越长越好吧，干脆你就这么一直装下去。”汉克摇了摇头。“那，那可不行，万一乔治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我的，可不就要露馅了。”“你这家伙，可真胆小。”祁龙笑骂道。“那种事情万一被乔治知道了可不得了，凯瑟琳将来可是要和他结婚的。”汉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呀，我差点忘了，凯瑟琳不会还在电子游戏世界里吧，祁龙先生，还得麻烦下你用电脑查询下凯瑟琳是否还在线上。唉，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汉克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汉克，我等会儿查清楚了就告诉你。”“谢谢你，祁龙先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以为之前和你说了那么多真相会惹你不高兴的，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帮我……”祁龙看得出汉克的语无伦次中明显带着对自己真诚的感谢。心中涌现出一点愧疚。抱歉了汉克，我得先救自己。“你好好休息，我马上就来。”海波斯看到祁龙从2号病房里出来后马上就迎了上去。“老板，没什么事吧？”“没事。”祁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海波斯，找个借口给汉克打一针安定，让他睡上48小时，别让他醒过来。注意打针的时候别被他发觉了。”祁龙拍着海波斯的肩膀，海波斯点了点头。接着祁龙看了看手环上的时间，他想那三个人说不定还在餐厅里。不出所料，当祁龙拿着四个酒杯和一瓶红酒走进了用餐室时，乔治、杰克、路易斯还在热闹地聊天，他们三个一见到祁龙，马上都停止了交谈，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祁龙不慌不忙地绕着餐桌走到了三人旁边，他打开了红酒盖子，放好酒杯，朝里面一杯杯地斟满了红酒。“喂，你这是干吗？”路易斯先开了口。祁龙不说话，专注于倒酒中。“喂，你想干吗？”祁龙把第四杯斟满后，才把红酒瓶轻轻放在了桌子上。“我刚才仔细地想了想，你们的做法或许在某种意义上行得通。”三个人不知所措了一会儿。“你这是，在向我们道歉？”乔治开口道。“我只是说某种意义上，也许可以，也许行不通。”祁龙边笑边摆了摆手。“你到底说什么呢？”祁龙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然后在纸上面写了一些东西，交给了乔治。“这是什么？”乔治看着纸头上的两排数字和字母。“伊春树现在的位置。”“这上面写的是，坐标？”祁龙点了点头。“乔治，让我看看。”杰克从乔治手里面拿过去了那张纸。“你的态度为什么转变了？” 乔治有些疑惑地看着祁龙。“这事我一个人干不来，但我有一个要求，活捉伊春树和美由纪，并且要押送到我这里。”乔治听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路易斯和杰克也被祁龙的话吸引了过来。“就这个要求？”祁龙噘着嘴点了点头。“没什么其他的猫腻？”“你只要能把我老婆和伊春树亲手交给我，我保证让你们以后升官发财。”“升官发财？”路易斯和杰克都被逗笑了。乔治把纸头重新拿回到了自己手上。“你怎么确定伊春树就一定在这个坐标位点上。”“因为那是我的家。”“你怎么会知道他在你的家？”“因为刚才银幕上面，他就是站在我家后院里。”祁龙指了指白色的墙壁。乔治想了想，恍然大悟。“你家离这里远吗？”“开车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距离。”“挺近的，乔治，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吧。”杰克脱口而出。“乔治，要不我们现在就去。”路易斯紧跟着说。乔治思考了下。“我看明天早上我们早点起床，趁其不备杀进去，等会儿我们就早点睡觉，今天一天大家也累了。”杰克点了点头，路易斯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也接受了。祁龙看到三个人的意见达成了一致，就拿起一杯斟满的酒杯，先端给了祁龙。“红酒有助于睡眠。”乔治犹豫了一下，杰克在他耳边说了句“在这里喝酒没事的”，然后乔治接过了酒杯。“你这里有啤酒吗，我喝不来这玩意儿。”路易斯拿着酒杯左看看又看看。“当然。”祁龙对着手环说，“海波斯，拿一箱啤酒过来。”“有没有冰的？”“海波斯，拿冰的来。”路易斯脸上露出了笑容，和之前狰狞的模样截然相反。“来，干一杯。”四个人同时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祁龙看着乔治把他的那杯红酒都喝完才安心地喝完了自己的那杯。“祁龙，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刚刚你可不是这样的。”祁龙拿起红酒瓶往四个空酒杯里重新斟满。“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等到你们把伊春树和美由纪带到我面前才能告诉你们。”乔治听完笑呵呵地看着杰克和路易斯。“好吧，好吧，等明天我们把你要的两个人带到你面前再来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杰克，路易斯，乔治放肆地笑着，祁龙也表现得很高兴，把酒杯又一个个递给了他们。“我来和你们说说明天早上去的路线。”三个人围拢在了祁龙身旁，祁龙拿着酒杯在滔滔不绝地讲述。“记住，明天从后面那条小路绕过去，从森林里偷偷进去，我家的别墅有个很大的地下室……”海波斯不知何时已经把一箱冰啤酒从冷库里拿了上来，一瓶瓶放在了桌子上，接着啤酒“乒乒乓乓”地被打开。路易斯迫不及待地拿了一瓶喝了起来，紧接着是乔治、杰克，祁龙也拿了一瓶。他们讨论得越来越激烈，声音随之越来越响亮，酒像流水一样从满到空，空酒瓶一摞一摞地堆了起来，觥筹交错中乔治已经不胜酒力了，而另外两个人则越战越勇，干完了一瓶瓶的啤酒。时间慢慢到了九点，杰克和路易斯架着不省人事的乔治来到了临时客房里。“谢谢……你，祁龙先生，酒喝……喝得真是……带劲。”杰克的舌头开始打结，路易斯一把抱住了祁龙，嘴里面不知道说着什么。“海波斯，他们就拜托你了。”祁龙给了海波斯一个眼色，然后海波斯把路易斯从祁龙的身体上移开。海波斯将这三个人都在客房里面安顿好了之后关上了客房的门，祁龙还等在客房外面，他手臂交缠着，左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老板，他们三个都安顿好了。”祁龙抿着嘴点了点头。“海波斯，你等会儿把……”祁龙对着海波斯附耳低声了一番，海波斯频繁地点着头，眼睛始终看着地上的绿色花纹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