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朴不见看起来不太好对付

因为被哭大师管得严，波夜空从小到大，很少有机会在凌晨三点来到新唐城的街头。此刻坐在朴不见的车后座上，他看着窗外，城市上空到处飘着烟雾和蒸汽，显然那些负责回收垃圾和废料的工厂到了夜晚也没有休息，正在加班加点地开足马力。一座如此忙碌的城市，却还是这样贫穷，这显然不合逻辑，却也是蓬莱洲的现实。这片大陆百分之九十的居民都欠了费切拉马集团的高额债务，而另一方面，废料回收和初级原料的再生产，利润极微薄，靠着在这些垃圾回收工厂里的工作，大多数人不仅还不了债，连从旧大陆买回足够的食物都有些困难。从波夜空有记忆那天起，生活已是如此艰难。不过，幸亏他们这些孤儿遇到的是哭大师。三个退役老和尚手里都有一手技术上的绝活，做事情又靠谱，新唐城里只要有什么机器坏了，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悟空寺修理厂。而修理厂平时也会用各种废料组装一些好用的二手机器，来赚些钱，再加上修理厂又没欠债，赚来的钱，哭大师他们也不会往自己腰包里装，所以艰难归艰难，但从小到大，波夜空却没有挨过一天饿。虽然面子上他老是不买师父的账，但在他心里，师父已是父亲一样的存在。正胡思乱想间，波夜空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前两天朴不见把自己找去，一定不是为了修车，而是为了调查他师父。而且看朴不见刚才闪烁其词的样子，他调查师父的事情，应该是瞒着卓深影进行的。这么看来，这两个外星人之间关系应该不深，就像卓深影找他来当带路党，肯定也没有跟朴不见商量过，而且卓深影明显是想用他来制约朴不见。波夜空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原来外星人也跟我们地球人一样，有自己的小心思。这样想着，不知为何，他傻乎乎地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波夜空又一转念，想到了朴不见来调查他师父的原因。他想起来，卓深影跟他说过，那天半夜在河南森林里发生的事情，现在想来，那个小矮子和那个大个子乞丐其实很像他的师父哭大师和三师叔不得头陀。就在这时，车忽然停了下来，市政厅出现在了前方一公里左右的地方。“我们在这里下车吧。”朴不见对身边的卓深影说道，“市政厅门口附近有很多摄像头，我怕万一有什么问题，他们会查门口的录像，到时候看到这车就不好办了。”“好。”卓深影点了点头。下车前，朴不见从储物柜里拿出三个一次性口罩，示意大家戴上，然后才下了车。波夜空远远地跟在了两人后面，一路上东张西望，不久就来到了市政厅的门口。这是一幢五层楼高的广场式建筑，进门后的第一层是用来举办大型活动的大礼堂。此刻守在市政厅门口的保安正在打瞌睡，没费什么力气，三人就越过了隔离栏，进入了通往大礼堂的走廊。快到礼堂入口时，里面传来一阵声响，像是有人在搬东西，三人连忙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跑到了入口处，往大厅里看去。大厅里一片狼藉，地上到处是黏糊糊的果冻和破碎的气球。快闪革命党这次快闪行动的道具是果冻和气球，气球下面还挂着批评费切拉马集团号召大家起来反抗的标语，可以想见，傍晚时分的快闪行动一定充满了戏剧感和想象力。大厅中央站着三个黑衣人，正在奋力扶起一个被打翻的巨型陶瓷鱼缸。波夜空想不明白，这三个人为什么要在三更半夜干活，而且放着满地的垃圾和宣传品不管，竟然先要去扶正那个大鱼缸，最令人不解的是三个人还蒙着脸。在将鱼缸摆正后，那三个人开始往缸里灌水，但水不是从水管里接来的，而是那三个人用手从湿漉漉的地面上吸出来的，然后倒灌回了鱼缸。波夜空回头看了一眼卓深影和朴不见，发现这两人也是一脸的疑惑。鱼缸很快被注满，三个黑衣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一闪身，凭空消失在空气里。黑衣人消失后，波夜空抢先从藏身处跑到了鱼缸边，上下左右查看着那个椭圆形的彩釉鱼缸。“印度洋？”身后传来了朴不见低沉的声音。波夜空点了点头，心里一动，钻到了鱼缸下方。鱼缸底部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看上去像是某种咒语。波夜空连忙拿出手机，将它们拍了下来。“这么说，你的计算模型是有效的？”波夜空听见卓深影在他耳边说话，一回头，发现依附在白雨身上的卓深影也钻到了鱼缸下面，正跟他肩并肩看着那些符号，因为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感知呼吸的程度，波夜空心里有些喜滋滋的。“不好说，也可能是巧合。”波夜空故作深沉，煞有介事地皱了皱眉头，“还得再找几个证据，才能下结论。”“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卓深影一脸疑惑地问。“不知道。”波夜空摇了摇头，此时朴不见也蹲下身来，将脸凑近了鱼缸，往鱼缸下面看着。正在这时，一束强光照了过来，然后传来一阵拉枪栓的声音和一个男人的吆喝声：“什么人？待在原地不要动，把手伸到我们能看见的地方来！”在沉默片刻后，波夜空和白雨将手从鱼缸下面伸了出来，蹲在外面的朴不见也乖乖地举起了手。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悠然地说道：“现在可以出来了，但要慢慢来，很慢很慢……”本章回顾：波夜空陪同卓深影和朴不见去市政厅，调查印度洋地震的事情。三人来到市政厅，正好看到三个黑衣人在安放一个被打翻的金鱼缸，行为古怪。他们意识到那鱼缸有古怪，果然在鱼缸下面发现了神秘的符号。正在此时，突然有人闯入市政厅，将三人包围了起来。小贴士：费切拉马集团：费切拉马的名字来自英文Futurama，意为未来世界，名字源于1939年的纽约世界博览会。当年蓬莱洲的海上油田被发现后，世界上十三家最大的财团组成了一个费切拉马集团，从联合国手上投标拿下了油矿的开发权。蓬莱洲首府费切拉马城正是得名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