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这是群众只是对于个别现象的不满,从而产生了更多的思考,是一件好事。体制的扩张使得当权者的反应变慢,这是客观规律,也是历史必然,关键在于,如何解决愈发复杂的基层事务。比如在民兵部队,第1团和第2团都完成了轮换,而第3团和其他的部队和巡逻队却始终在各自驻地驻守,执行着日常任务。因此,懈怠和骄纵在民兵当中滋生,流市交易频发,甚至有民兵将配发的制式装备和补给交易给流市商人,从而赚取工分之外的利益。这个产业链越做越大,以至于有些偏远地带,比如榕城、港城和松城的民兵,甚至公开开设交易点,生意越做越大,俨然有成为新资本的趋势。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法无禁止即可为,在早期程杰拟定的《民兵守则》中,并没有禁止民兵进行所获得的补给的买卖交易,甚至是鼓励这个行为的。但《民兵守则》成文于第一次新基地时期,包含了大小款项数十条,规定了从操典内务到对外关系再到基本战略战术的各个方面。在那个时期,物质基础并不富裕,这样的条款显然是为了刺激日常人员流动和经济活动而制订的。问题就在于,多年以来,从新基地到臧舟市,再回到新基地,以至于整个新基地的控制区扩展到了整个远东地区甚至更大。但是《民兵守则》并未进行完善和修订,以至于许多条款已经无法适应当下的形势。而一旦民兵开始经商,对战斗力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所以当这个事情被捅到张航那里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过于震惊,另外程杰远在北方边界整顿着新占领的松城的秩序,也不可能让他赶回来,就为了处理这些基层事务。所以,在程杰缺席的情况下,这个事情只能拿到核心会议上进行探讨和解决。“程杰不在,岂不是我们是六个人,要是投票结果是三比三,怎么处理?”罗思青一头雾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要是正反票相当,那张航就有着最终的决定权。”林良说道。“今天我可以不投票,毕竟我不负责战事方面。”魏雷霆也跟着搭腔。“你不投票哪行,这是你的责任和义务啊。”向来在核心会议上很少发言的孔十二,这次难得张了回嘴,三年来,作为核心会议的重要成员。如今掌握着领导事务,手中握有新基地数千名基层领导的任免权利,可谓是权高位重。“好了说回正题吧,最近民兵内部反映说个别部队和人员忽视了战事训练,开始公然做起买卖了,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准确地说,虽然程杰不在,但是你也是指挥官啊,所以,这应该属于民兵内部的范畴,我们实在是不好说话啊。”魏雷霆依旧打着哈哈。“我只是想听听你们的建议。”“我记得《民兵守则》里写了,民兵有权利进行物资的交易,所以他们好像也不算违规吧。”林良说。“但要是大家都沉迷于此,一定会形成相关的利益链,到时候再要想铲除,可就难了。”王诗晴提出了不同意见。“可是坊间有种论调,说我们不该再穷兵黩武了,应该集中资源搞建设,提升幸存者们的生活质量和幸福感。”罗思青表示。“我们东南方向的威胁还没有解除,大个子随时会通过各种方式干扰甚至袭击我们,减少兵员不可取。”张航摇了摇头。“那你可就要好好整治这个事了,毕竟影响战斗力的话,损失的可就不是物资了,而是人命。”王诗晴说道。张航回忆起自己带着第1团攻打云城的场景,长期久疏战阵,使得民兵的战斗力有了一定程度的下滑。“《民兵守则》需要调整了,当时的许多条款放到现在已经无法适用。如果民兵们觉得现在就是和平时期,不用再考虑整军备战的事情,可以肆无忌惮地放纵享乐,这是不能允许的。”张航思索片刻,他的确也认为,民兵需要整顿了。或许曝出来的“经商”一事只是冰山一角,内部的腐败,才是真正需要整治的。散会之后,张航向程杰通报了针对《民兵守则》需要修改的相关事宜,明确提出了删除有关鼓励物资交易的相关内容,后者表示赞同。随后,张航指令王诗晴组织新一版的《民兵守则》的修订,从制度上明确了“不得经商”这一原则,并下发到各部队。这一下子引发了轩然大波,许多民兵认为这在没有征求大家意见的情况下,强行禁止经商交易,违背了民主的原则,反对声一浪高过一浪。张航见状,一改往日对待民间舆论的保守态度,责令负责内务事务的布拉娜“抓一批、审一批、教育一批”。在他看来,民兵和群众不一样,在舆论上必须要同核心会议保持一致,绝不能有任何的反对声,因此必须要严格要求、严肃处理。经过一段时间的整风,一大批过度经商的指挥官和普通民兵被解职、收容和整训,其中不乏一批从臧舟市就跟随新基地南征北战的老兵。这已经是半年来第二次进行整风了,但是这一回,更加雷厉风行,因为涉及到的是民兵部队,是维系新基地能否屹立不倒的关键力量。可即便如此,个别据点依然存在阳奉阴违的情况,私下里经商和流市交易的情况时有发生。这些情况经由布拉娜汇报给张航之后,后者大为震怒,他决定亲自下到基层部队一探究竟。亲眼看看这些平时以维护群众生命和利益的所谓民兵们,在私底下到底做着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第一站,他选择了臧舟市的火库基地。臧舟市的火库基地,这是一个曾经让张航栽过跟头的地方。如今,这里成为了当地驻军的营地,包含一个独立营约600人的兵力,以及在周边配套设施中工作的幸存者,总数约为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