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人各有志，不回去

“钢人”是钢铁厂工人后裔组成的组织，或者说，每一个在这里生存的幸存者，都必须依附于此。对所有人来说，这个存续了快两百年的厂区，就是他们的家、他们的生命。正因如此，他们才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它。所以对老余和所有还活着的“钢人”们来说，“新基地”无疑是侵略者，在后者占据关外地区的大片领土。并将他们包围的时候，“钢人”就已经知道，不想束手就擒，就只能奋勇抵抗。抗“如果我们给你更好的生存条件，你还会抵抗吗？”这是张航见到老余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当然……这是我的家，我会为它奋战到底。”老余丝毫不认为，自己有任何妥协和屈服的必要。“我一路从云城过来，见过了太多人，有像你一样的反抗者，也有为我们打开城门的投诚者……可不管他们有着怎样的目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什么？”“活着，有尊严的活着，像你一样。”张航的话让老余开始重新思考他眼前的“侵略者”。“我们的全称，相信你已经知道了，幸存者的家园。什么叫解放？把大家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这叫解放。”“你觉得我们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见过那种被精神控制的人吗？”“你是说那种灰皮肤的异形？”“是的。”老余点点头：“不仅见过，他们还想占据钢铁厂……不过，被我击退了。”“难道你想变成这种人吗？突然之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你醒过来，会发现自己再也不是从前的自己了？”“当然不……没有人想变成这样。”“这就是我们来的目的。”“我不明张。”张航掏出一支疫苗，在老余眼前逛了逛。“一个叫大个子的人，制造了名为德贝塔病毒的传染病，一旦感染发病，会对基因造成不可逆的改变。这时，她便可以通过发送一定频率的电磁信号，控制你的大脑。”“这跟那种灰皮人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们会变成那样？”“他们叫蓝种人，只不过是之前改造的版本……其实，我也是，只不过版本更早一些。”张航撸起了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插口。老余张大了嘴，长时间的闭塞让他难以接受张航讲述的这些，更不敢相信，他就是一个改造人。“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让所有人摆脱樱井的精神控制。”张航撸下了袖子，“当然，做到这一切的基础，是先要有尊严的活着，而且要活得好，明张吗？”“你手里这个是什么？”老余问道。“疫苗……能够阻断德贝塔病毒对基因的修改。”“看看你生存的环境……几十年如一日憋在钢铁厂里，完全不去了解外面发生了什么，你难道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也过着这样的生活吗？”张航的发问让老余目光呆滞，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我实话告诉你，老余……我们会把钢铁厂恢复原样，继续冶炼和制造我们需要的原材料。接下来，洛城，甚至是莞城，都会是我们的目标……如果你加入我们，大家都会欢迎你，如果你想离开，我们会为你发放路费，并护送你到我们可以护送的地方，路怎么走，你自己选。”说罢，张航示意看守老余的警卫为他松绑：“他是个自由的人，不要为难他。”此战过后，虽然控制住了钢铁厂极其周边的设施，但是恢复正常的生产与生活却需要一定的时日，毕竟绝大部分的生产队都在林良和魏雷霆的领导下修复着核电站。钢铁厂冒出这么大阵仗，洛城内的幸存者们自然按捺不住，纷纷出逃。在被“新基地”根据地团团包围之后，原本他们还抱有一丝希望，那就是老余能够打退民兵们的进攻，从而将洛城拯救于水火之中。但随着钢铁厂被占领，洛城的民众自然无法淡定，只不过他们在弃城北逃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能顺利地离开，而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对于洛城大量幸存者的逃离，很多人认为不能张张放他们走，毕竟占据了大量土地的“新基地”并不算有着充足的劳动力。十万人放到旧时代，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更何况，需要恢复生产的钢铁厂同样需要大量工人。但是张航倒是显得十分淡定，在谈及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便终结了讨论。“她也那么打了，随便她吧，她想怎样就怎样吧。”在旧时代，像这样的百姓集体出逃的情况，时有发生。但是大部分的时候，那些逃离故土，选择扎根异国他乡的人们，并没有什么好结果。张航想到了自己，他本人就是移民的后代，毕竟在核污染和大瘟疫的双重打击下，普通的平民是最容易被牺牲掉的。所以当他四岁踏上南下的火车，成为“原子蚂蚁”计划的一员的时候，关于自己家庭的一切，都在记忆中，变得模糊起来。当然，抛开情绪，作为一个组织的领袖，他当然希望治下的民众能够喜乐安康。而如果他们觉得在“新基地”的土地上并不快乐，张航也是不会阻拦他们奔向“幸福”的康庄大道的。经过统计，洛城有差不多七成的民众，选择离开，留下的，只有三成。“倒是给咱们节约疫苗了。”望着长长的北上的队伍，程杰撇了撇嘴。“人各有志，你不能阻拦他们去追求自己的生活。”张航平静地说。“这样一来，岂不是要惊动莞城潜在的妖魔鬼怪了？”“我几十年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那里变得怎么样。”“我劝你还是别报什么希望，毕竟之前的情报显示，大量的蓝种人已经在莞城附近集结，不知道有什么动作。”“不可懈怠，随时应战。”“明白。”程杰回答。张航的心情紧绷起来，洛城距离莞城直线距离只有100公里，虽然中间隔着一个南城做缓冲，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可以万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