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这对星徽是泰伦斯·欧凯利上尉担任见习军官的时候戴的。适合给你戴吗?”“校长?”刺客的嗓音哽住了,我以为那个大家伙就要泪洒当场,“是的,校长!”“来这里。”尼尔森上校帮他钉上星徽,然后说,“戴着,表现得像他一样英勇……但要带回来。了解吗?”“遵命,校长,我会尽力而为。”“我确信你会。有一辆飞车在屋顶等候,你的接驳艇二十八分钟后升空。先生,执行你接到的命令!”刺客敬了礼就离开了,校长转身拿起另一个盒子:“伯德先生,你迷信吗?”“报告校长,不迷信。”“真的吗?我相当迷信。这一对星徽,曾经有五名军官戴过,全都阵亡,我猜你不会拒绝吧?”伯德几乎没有犹豫:“报告校长,不会。”“好,因为这五位军官总共获得十七项褒扬,从‘地球勋章’到‘受伤雄狮’。过来,染了褐色的星徽必须佩于左肩——别试着擦掉!只要尽量别让另一边也同样染色。除非必要——至于何时必要,你会知道的。这份名单列出了以前戴过这对星徽的人。你的交通车三十分钟后离开,去纪念堂,看看每一个人的记录。”“遵命,校长。”“先生,执行你的命令!”他转过来,看着我的脸,厉声说:“小伙子,你有什么心事吗?说吧!”“呃……”我说了出来,“校长,那个,临时准尉——被撤职查办的那一个,我如何能查到当时的情况?”“噢,年轻人,我不是有意要吓掉你的魂,我只是希望你清醒过来。那是发生在1813年6月1日的老式海战,美国切萨皮克号护卫舰与英国皇家海军香农号。找找看《海军百科全书》,你们舰上会有。”他转身回去看摆放星徽的橱柜,却皱起了眉头。然后他说:“里科先生,我收到一封信,来自你的一个高中老师,一位退役的军官,他问我能不能将他在准尉时期的星徽发给你。很抱歉,我必须告诉他‘不行’。”“校长?”我很高兴知道杜波依斯中校仍然挂念着我——却也觉得很失望。“因为我想给也没的给!两年前,我把那对星徽发出去——却一直没有回来,那人买地去了。嗯……”他拿出一个盒子,看着我,“你可以戴一对新的。星徽本身并不是重点,这个请求的重点是你的老师希望你戴上。”“校长,您说了算。”“或者,”他将盒子握在手心,“你也可以戴这对。五个人戴过……先前四位都没有成功授衔——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只是运气太差。你愿意尝试打破这个魔咒吗?愿意把它变成幸运的星徽吗?”我宁愿抚摸鲨鱼,但我还是回答:“愿意,校长,我会努力一试。”“好!”他把星徽别在我肩上,“谢谢你,里科先生。要知道,这对星徽曾经属于我,我是第一个戴的……如果你能带回来给我,打破这个霉运的魔咒,回来继续学习,顺利毕业,我会很高兴。”我感觉自己有十英尺高:“校长,我会努力!”“我知道你会。先生,你现在可以执行命令了,同一辆飞车会载你和伯德两人。等一下——你的数学教科书打包了吗?”“什么?报告校长,没有。”“去拿!你舰上的重量管理师已接到通知,你获得额外重量行李的携带许可。”我敬了礼,转身离开,动作迅速。他一提到数学,让我又矮了一截。我的数学课本在我的书桌上,已经捆成一包,还有一张每日作业表,塞在绑带底下。尼尔森上校给我的印象就是什么事都有周密的计划——但人人都知道这一点。伯德已到了屋顶,在飞车旁边等着。他看了一下我的书,咧嘴一笑。“太惨了!嗯,如果我们上同一艘舰,我会辅导你。哪一艘?”“图尔斯号。”“遗憾了,我要上莫斯科号。”我们上了飞车,我查了查领航器,看到已经预先设定前往起降场,我关妥车门,车子就起飞了。伯德又说:“你还不算太糟。刺客不只带了数学书,还带了另外两个科目的书。”伯德肯定看到了,而他说愿意辅导我并不是在卖弄。他是教授型的人,只是胸前挂着绶带,证明他也是军人。伯德不用上数学,而是教数学。每天有一段时间,他担任教员,就像小铃见在柯里营教柔道那样。机动步兵不能浪费任何资源,我们禁不起。伯德刚满十八岁就拿到主修数学的理学学位,所以理所当然派给他教官的额外勤务——这并不表示他在其他时间不会受到严厉批评。倒不是说他受到多少批评。伯德有出色的智力,受过扎实的教育,有常识,又有胆识,这种稀有的组合使身为学员的他被视为未来的将领。我们猜想,如果战争再这样打下去,他三十岁就会当上旅长。我可没有那么高的雄心壮志。“如果刺客不及格,”我说,“那可真是丢脸丢大了。”我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我不及格,那可真是丢脸丢大了。“他不会,”伯德兴高采烈回答,“他们会逼他熬过剩下的部分,即使必须把他放进催眠隔间,通过管子喂他。反正——”他又说,“哈桑即使不及格,也会晋升。”“啥?”“你不知道吗?刺客的常任军阶是中尉——当然是战地授衔。如果他不及格,就是恢复原职。看一下规定。”我知道规定。如果我数学当掉,我会恢复为最低阶的中士,但总好过被人用一条湿漉漉的鱼在脸上甩一巴掌,无论你怎么想——随堂测验不及格之后,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那时我就想过了。但刺客可不一样。“等一等,”我抗议,“他放弃中尉常任军阶……改当临时准尉……只为了能够成为少尉?你疯了吗?还是他疯了呢?”伯德咧嘴一笑:“刚好够让我们两个都成为机动步兵的程度。”“可是……我不懂。”“你当然会懂。刺客没受过什么教育,在机动步兵也没进修赶上。所以,他还能升到多高呢?我确定他可以指挥一个团作战,干得非常漂亮——前提是有别人拟订作战计划。但带兵打仗只是军官的一小部分,军官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尤其是高阶军官。若要指挥战争,甚至只是规划一场战役、发起军事行动,你都必须懂得博弈理论、作业分析、符号逻辑、悲观综合,还有十几种其他技能科目。如果你本来就有底子,你可以自己努力熬出来。但你无论如何必须具备,否则你再往上升,绝对不会超过上尉,顶多可能到少校。刺客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想也是。”我想了一会儿才说,“伯德,尼尔森上校肯定知道哈桑原本是军官——其实,他现在还是军官。”“嗯?当然。”“他讲话的口气不像知道,我们听到的训话都一样。”“不尽然。你可曾注意到,每当校长想要我们以特定方式回答问题,他总是问刺客吗?”我想想,确实是:“伯德,你的常任军阶是什么?”飞车正要降落,他停顿了一下,一只手搭着门闩,咧嘴一笑。“一等兵——我可不敢当掉!”我哼了一声:“你才不会,不可能!”我很惊讶,他竟然还没到下士,但是,像伯德这样聪明又受过良好教育的小子,一旦在战场上证明自己有能力,很快就会被选进军官学校……战争打成这样,他可能才十八岁零几个月。伯德咧着嘴,笑得更灿烂了:“我们走着瞧。”“你会毕业的。哈桑和我还得担心,你根本不必。”“是吗?假如肯德里克小姐不喜欢我呢?”他开了车门,却突然一脸惊讶,“喂!是我的登舰呼叫!再见了!”“再见,伯德。”但我没再见到他,他也没有毕业。两周后,他获得军官任命,他的星徽回来了,带着第十八颗勋章——“受伤雄狮”,死后追授。[1] 叙事长诗,亨利·沃兹沃思·朗费罗著。[2] 成书于1959年,1978年战争为作者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