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一脸呆滞,似乎一时间接受不了,久久未说话,只一直看着他,有些颤抖的手,想抚着他的脸孔,却徘徊在伸出和停留之间。阿维站到阿拉旁边,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份文件,托了托全新的眼镜,开始淡淡分析道:“夏名昌,三十岁,大概在半个月前受到感染,来自手腕的咬伤。基因特别,细胞活跃,加上自小受过各种情感训练,意志力非常惊人,使他能把『R』引发的欲望极力压制,同化极慢,因而有机会完全成为新人类。但约一星期前,因情绪过于激动,过度催化力量,被『R』完全吞噬理智,完全同化,现在只变成一具攻击性极高的丧尸....”听着阿维淡淡的话语,阿拉也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任何问话,仍然只凝视着那被钉着的丧尸,忽地,深深的恨意一闪而过,沙哑地道:“这....就是你所确保的安全吗?”阿维把文件递给阿拉,对着仍然不断向前伸着脖子的夏名昌,没有回答阿拉的问话,有些婉惜地道:“他的基因很有潜质,这一类人,本来有机会弥补『R』的不完全,当完全同化,很有可能就变成类似阿雷一样的病原体,要是他坚持下去,我或许就不用那么辛苦了。”阿拉没有把文件接下,一阵沉默,阿维把文件塞到她的怀里,道:“准备研究吧。即使他变成丧尸,研究价值还是非常的高。”阿拉紧握着文件,握得皱了起来,浅绿色的眼眸终于从昌身上移开,对着阿维怒目相向,轻说:“你,实在太卑鄙了。”“过奖。”阿维根本不当一回事,微笑地欠身道:“祝我们研究成功,有你的帮助下,夏名昌可以得到『重生』,世界,亦能够获得全新的生命。”阿拉用力咬了咬下唇,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猛然张开双眼,却仿佛变成另一个人。本来惊愕的神情,转为冷漠的模样,目光闪烁着无比的认真。她一口气道:“给我有关『R』的所有资料。从我关起来后你所研究的新发现,各种基因的人类感染后的变化程度,普通丧尸进化的动向和时间,你已知的异变者和新人类资料,还有阿雷遗留下来的研究报告和基因资料....总之,所有资料,统统给我拿来!”阿维镜片后的棕色眼珠闪过了一抹惊疑,似乎有少许惊讶她这么快恢复过来。阿拉却已经进入状态,踮起下巴,对着昌轻轻踱步,再转过头道:“这里仪器太少,地方太窄,我不喜欢,把他移到外面,给我几个有经验的助手,还有,我饿了,给我准备好饭菜,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的....嗯,我可能还有其他需要,以后再说,我会随时吩咐你的。”阿拉似乎反客为主,脸上隐约露出对于研究的热衷,阿维听到如此说话,也恢复正常,没有任何不满之色,仿佛习惯了一样,反而微笑道:“好!没问题...”不过,当阿维准备离开时,却深深地注视着她来回的脚步道:“不过,别让我发现你再弄小动作,我不想再破坏刚重新建立的关系。”阿拉头也不回,嗯了一声,敷衍地挥着手,便当答应了。阿维悄悄消失在黑暗中,阿拉才真正地叹了一口气,带着复杂的情绪,慢慢走到夏名昌面前,和他极力伸出的尖牙只是距离不到几厘米,看着他狰狞的脸孔,陌生的神情,却想起和他以往的种种眼神不禁柔和起来。“一直以来,辛苦你了,我一定...一定会把你从黑暗中带回来,等我。”随着悔恨与柔意混合化成一口浊气,一抹橙光划破日际上的黑暗,似乎正告诉仍在生存香江的所有,表面上安然无恙的一日又过去了。薛丁整晚都睡得不好,睡不够十来分钟又醒来,整日晚上就徘徊在醒睡之间,而在这之前,即使得悉香江丧尸爆发的时候,他也是躺在地上一分钟便睡得打着呼噜声了。今日他遇见了那些异变丧尸后,肌肉因过于紧绷而疼痛,精神因极度紧张过后非常放松,但不知为何,即使整个人放松,脑内尽量不想那三个手下,却还是睡不着,竟然...失眠了。薛丁在黑暗中烦躁地翻滚了一会,最后还是无力地躺在地上,直直地看着帐篷的日花,忽然斜眼麦俊扬所在的帐篷方向,虽他没有透视眼,帐篷亦不是透明,但他似乎满怀心事,又唉了一声,便索性趴在地上,把被子盖过头颅。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间,忽地感到帐篷似乎被人打开,好像有人偷偷走进来,不知为何双手的手腕似乎被人用绳缚着,双腿也好像被人抓着,然后同样地又有绳子困绑着....咦...?薛丁猛然睁开眼睛,只见刺眼的阳光从帐篷外射过来,几个身影背着光,看不清楚脸孔,但还是看得出是几个大男人。被人无故弄醒的薛丁还在对着阳光眯起眼睛,嘴巴却已经下意识地大闹:“你妈的,搞什么东西?”其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听见后,对着不断挣扎的薛丁肚上狠狠地打了一拳,薛丁吃痛一叫,力道之大使他痛得不能说话,那人向他吐了口口水,愤怒地道:“你昨晚做的事,自己最清楚。”薛丁听到生硬的广东话,呆了一呆,视力开始恢复,只感觉自己被他们慢慢抬出帐篷外,而那个打自己的人,正怒视着自己,却是工程队的黑人丹泽尔。当他还未想到自己跟他有何仇怨的时候,忽然一抹黑布朝自己的双眼盖来,一团泛黄的毛巾强制地塞到自己口中,呜呜声不绝,却无人问津。薛丁不知道他们被把自己抬到哪里去,心中暗暗数着时间,似乎过了五六分钟,却忽然听见有些细微的谈论声音传进自己耳中。“都说姓薛他是害虫来的啦,阿扬又不管,终于搞出这样的事发生咯!....”“平时他最多就是欺负人,怎么会想到他这么做?”“其实是不是跟着他那三个人都...刺激太大?”“不要帮他想借口啦...那么丧心病狂的事,不可以原谅!一命换一命!”“唉,最惨的是那个叫花花的女孩,从今日早上哭到现在,现在都下午了,他什么都不肯吃...”“听说他们很好朋友...唉....应该死的又不死,不应该死的就死....没有天理。”“不过不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又少了一个人和我们抢了嘛...”“吓,怎么这样想的啊?那么傻逼的...”“他说得没有错啊,事实的确是这样。昨天那对夫妻,算上薛丁,少了四个人,有机会可以早点坐船走。”“嘘...有人看过来啦....”薛丁脑内一遍混乱,把他们的对话暗地内思索着,所有对话似乎有条隐形的线穿引着,他忽然灵光一闪,心里打了个疙瘩,不是吧?...“放下他!”当薛丁为自己想到那骇人的想法感到不安时,那抹绑在自己后脑的黑布忽然被解开,重见光明的他,只见自己身在饭堂内,本来应该用来分配饭菜的长台似乎被搬开,变成差不多过二千尺的大厅。自己身后有着上百个人,旁边站着几个军队和工程队的壮男,而面前则有三个人,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回到古代的衙门里。一个是托着步枪,冷冷盯着他的陆大军、一个是东张西望,似乎有些紧张的阿一,最后一个却是脸无表情,眼神闪烁着悲伤的阿静。薛丁只感到后膝被人一踢,自己便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他怒瞪着丹泽尔,当嘴巴的布被拔出时,薛丁二话不说,立刻大叫一声:“我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