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十五分钟﹗”他大叫﹗老天,叶清伦怎能在十五分钟内逃出有如鬼域的医院?四只死婴此时亦从后赶上,此时,他们亦柺入迂回曲折的走廊﹗地上布满残缺不全的死尸、尸水、杂物,根本不利他们逃走﹗反观死婴酷似猫儿那么身手敏捷,或跑或跳地紧贴他们后面﹗本是在叶清伦身边的程礼廉忽然急停,他大喊﹕“清伦你先走﹗”,就将身边四周的杂物,椅子又好、急救床也好、盐水架也好,都统统的推到通道中间﹗叶清伦又怎能将他留下?叶清伦飞奔急停,已经转身回头一看,看杂物已被推得有如重重障碍。只听见,后方死婴的怪叫,就看见四个在地上奔驰的身影,一个跳过了一米高的急救床,有一个贴墙而行、一个穿过床而过、一个……一个……最后一个……最后一个竟然身轻如燕的向程礼廉飞扑﹗“小心﹗”叶清伦大喝﹗时间凝结﹗程礼廉吓到呆立当场,注视那个将在三秒后扑杀他的死婴。死婴张大四肢,腹部收紧反刍,口吐绿色磷光。叶清伦刚挥出的手架在半空,一张锋利的风扇刀在旋动寒光,即将死婴活生剖开。究竟是叶清伦的刀快,还是死婴更快﹗?时空放回﹗噗﹗嗤﹗一段惨叫﹗“啊﹗﹗﹗﹗哗﹗﹗﹗”程礼廉紧按脸颊,倒地惨叫﹗一缕白烟,自他指缝间飘出。然而,叶清伦脑内仍然停在刚刚一秒前的事﹗死婴被风扇刀拦腰斩开﹗身体彷彿爆炸了﹗就在程礼廉面前炸开﹗然后,就是叶清伦眼下的画面。“啊﹗﹗﹗﹗哗﹗﹗﹗啊﹗﹗﹗﹗哗﹗﹗﹗”他撕心裂肺地大叫,卧地滚身﹕“很……很痛﹗﹗很痛﹗﹗我的脸﹗我的脸啊﹗﹗﹗﹗”剩下三只死婴﹗叶清伦飞身上前,揪起程礼廉的手,大叫﹕“起来﹗起来﹗﹗﹗我们要离开啊﹗﹗﹗”但他似乎痛得失去理性,丧失危险知觉,只会在地上滚身呼喊﹗死婴放慢了步伐,慢爬。这三个小不点,竟然令叶清伦极度恐惧﹗他边退边时而注视后方,时而回望死婴,彷彿就快被迫出崖边去﹗中间一只死婴稍稍跑出,已经作势要攻击他俩﹗“吼﹗﹗﹗﹗﹗﹗﹗﹗﹗﹗﹗﹗﹗”如雷贯耳的兽吼﹗彷彿将一切,连时间都喊停了﹗﹗“为什么老是没完没了﹗”前后夹击,九死一生。往后而来的,是足以将人压死的气势。叶清伦缓缓回头,站在走廊尾端的竟是大混球﹗这次死定了﹗“啊﹗﹗﹗﹗哗﹗﹗﹗啊﹗﹗﹗﹗哗﹗﹗﹗我的脸﹗我的脸啊﹗﹗”程礼廉的绝命呼喊,令肃杀的气氛更加肃杀﹗“起身﹗起身啊﹗”叶清伦已经奋力地拉扯滚身在地的程礼廉﹕“想活命的话就起身﹗浑蛋﹗”然而,他老是死粘在地上。有一刻,真的想取走在他身上的破伤风药,再一走了之。可是,叶清伦办不到﹗实在太多人因他而死了。他绝不可以,再有人死在他面前﹗“吼﹗﹗﹗﹗﹗﹗﹗﹗﹗﹗﹗﹗﹗”大混球仰天大吼,就如炮弹地向叶清伦飞奔﹗眼下的死婴亦曲起了腿,腹部紧收,准备向我飞扑﹗“那就死在一块吧﹗”忽地,叶清伦绝望的道﹗碰﹗碰﹗碰﹗碰﹗澎湃而又急速的奔跑声,有如死神索命。叶清伦看见,大混球彷彿如美式足球员的向叶清伦飞身而来﹗十尺……五尺…………飞越了叶清伦的头顶﹗他落地,就乘势撞向三只死婴﹗而死婴亦感觉突然暴增的杀气,在大混球落地之时,已然鸟兽散似地避开。叶清伦大感奇怪﹗大混球的目标似乎不是叶清伦﹗而是死婴﹗难道他要一报刚才羞辱之仇?﹗不要多想,只知道大混球已经跟死婴混战起来,而且亦是叶清伦逃走的好时机﹗叶清伦背起了程礼廉,向走廊末端而去﹗然而,程礼廉的伤势不伤,极需要急救﹗因此,当叶清伦两足停下之时,原来叶清伦就站在手术室前。打斗声大作,叶清伦应声一看,大混球的战场,就彷彿刮起了一股旋风。一场大战﹗叶清伦撞门而入,看见一张染了干血的手术床,就将程礼廉放了上去﹗“啊﹗……﹗啊﹗我的脸﹗”他依然痛苦地呻吟,按在脸上的手,指缝间仍然飘出白烟。叶清伦上前将他的手拿开。一看之下,叶清伦脑中就空白了一片。他脸上被消化液溅中的位置,正在不断地发大,如花的扩张。现下有如半张手的大。明显消化液仍然在蚕食他的肌肤。不止脸上,就连他的右胸、右臂都被消化液溅中,在慢慢地化开。化出缕缕白烟,就如烧焦的味道。叶清伦闭眼思考,如何阻止伤势恶化落去。“水﹗”叶清伦道﹕“要先中和伤口中的消化液﹗”然后在手术工具架上搜索一支清洗伤口用的水枪。“是这个了。”银色,末端连有一条水管。然后,就照准了程礼廉的脸上,道﹕“忍着﹗”扣下扳机。一条有力的水柱射在他脸上。“啊﹗﹗﹗﹗﹗﹗﹗﹗”胸上﹗“哇啊﹗﹗﹗”右臂﹗“啊﹗﹗﹗﹗”他半边身都湿透了。然而,他已经再没有大呼大喊。同时,缓缓地向叶清伦望来,拼命喘气地道﹕“清伦,恐怕伤口已经被感染。趁病毒仍未完全地感染身体其他部分,立即将伤口切除﹗”他脸上黑掉的伤口在跳动。“切除伤口?﹗﹗”叶清伦大吃了一惊﹗“立即﹗要不然,我会变成活尸人﹗快﹗﹗”多疯狂的想法﹗但是已经别无他法。手术刀﹗手术刀﹗手术刀﹗手术刀﹗﹗“嗄……被咬者……虽然大有……机会变成活尸人……”叶清伦在一个工具架上找到各种手术工具。“但……只要……伤口处理得宜……就有机会不会变成活尸人。”然后将所有手术工具浸泡在消毒药水中,另一方面,叶清伦找了一瓶碘酒。“因为……因为……就好像打杖一样,病毒需要一段时间才可以攻陷人体。首三十分钟是……最关键的时刻……”“你似乎比我知道更多东西。”叶清伦有点疑惑,为什么他彷彿突然之间知道了更多的事情。此时,叶清伦握了一根钳子,钳子上有一个浸有的碘酒的棉花。他道﹕“快点……动手,不需要麻醉了,要不然我会跑不动。”“这样你会痛死的。”叶清伦麻了面目,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这是必要,而手亦已往他的脸递上消毒棉花。“啊﹗﹗﹗﹗”他面容扭曲的呼叫﹗乌黑的伤口之上,被涂上了一层淡黄色,那种痛楚一定好比被火灼烫。其后,亦在胸口右臂上涂上消毒碘酒。他惨叫得有如杀猪一样,听得叶清伦全身都发麻。手中的手术刀在摇晃,就在他那个已经反白了的眼前﹕“我要动手了。忍耐一下。”手起刀落,割在他脸上。一条血红的红痕缓缓地圈起了被腐蚀的烂肉。只见程礼廉已大汗淋漓,两片嘴紧闭,强忍皮肉分离的剧痛。左手钳子钳起一小撮被翻出来的死肉,向上微扯,他的身体就抽搐了一下。右手的手术刀就在死肉之下,一小寸一小寸地切割。鲜血涌出,腥味大作。唰﹗一片死肉﹗﹗“啊﹗﹗﹗﹗哇﹗﹗﹗”他痛得在**弓起了身。他呼了一声,几近就晕了过去,张眼过来,对叶清伦说﹕“快……时间不多了。”门外打斗声大响,大混球似乎快要迫近。叶清伦取来了止血绷带,道﹕“拿着,按在面上﹗”他取了,就叠成几层按了上去。一瞬间,绷带被染成红色。其后,叶清伦亦用了同样的方法处理胸口跟右臂上的伤口。程礼廉已呼喊的,连声音都沙哑了。但至少他的情况亦得以缓和,只是流了很多血,嘴唇都化白了。而门外的打斗声亦愈来愈近了。“看……看来……那个怪物已经迫上来了……”程礼廉半撑起身,依然为自己包扎伤口。大混球加上死婴,即使是其中一方倒了,都对他们不利,绝无渔人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