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说对不起。”此时大家也没有说话,这个情况持续大约五分钟,她才说:“让我来帮你吧!”“我不用你帮忙,你想帮忙最好不要说话。”说罢,她只是坐在位子上,但叶清伦已没有再理会她。幸好叶清伦写字的速度尚算快,下课后叶清伦的校规已抄至最后一遍,此时慧兰仍然坐在位子上,叶清伦一看她的桌上,是她的作文,难道她仍未完成?“为什么待在这里?”我问。“我的作文字数仍未足够,怎么办?”她一脸无奈地说着。“你与父亲的回忆不多吗?”“我与父亲的回忆...就是我八岁前的事。”“八岁?难道你的父亲八岁时已离开你?”“对啊,父亲是死于意外,父亲是一位地盘工人,是我家的经济支柱,但父亲离世后,我们的生活也改变了。以前我们可以住在大屋,但现在只是与母亲和弟弟一起住进公屋。”说罢,她已泛起泪光,我马上对她说:“不要再说了,你还是赶快完成你的作文吧!”对于慧兰的情况,叶清伦也感同身受,从前他与母亲在内地时何尝不是住大屋?母亲本是一名公安,在内地的生活也不是问题,很可惜母亲为父亲放弃了一切原有的生活。不对,他不是叶清伦的父亲。正当叶清伦以为自己很不幸时,他才意识到原来世上还有很多人比他更不幸。至少他十五岁前衣食无忧,十五岁前仍然得到父爱,虽然一切已成过去。要是他可以直接升读中四,他便可以尽早投身社会工作,母亲也不用再操劳了。此后,当大家互相了解各自的背景后,他们也变得十分投契,大抵各自有相同的家庭背景吧。五年后,是会考发榜的一天,因他们的学业成绩在校内也是名列前茅,所以老师们也对他们的期望很高,期望他们能够原校升读中六。当成绩单派发后,叶清伦与慧兰的反应不一,他得到十五分,顺利原校升读中六。但在他身边的慧兰在接过成绩表后木无表情,更眼泛泪光。“什么事啊?慧兰!”“你自己看吧!”叶清伦接过她的成绩单后,叶清伦自己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十二分,未能原校升上中六,这可是一件遗憾的事。“不打紧吧,虽然我们不能升读同一所中学,但我们的距离也不会因此而拉远的。”“但是...但是我辜负了母亲和老师们的期望,我很难过。”说罢,她揽着叶清伦痛哭,叶清伦的双手也自然地紧抱着她,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在学校拥抱。但命运总是作弄着他们,当发病后第三天,电话突然响起,是一个坏消息。“你好,请问你是否王家仪的亲人?”“对啊!你是谁?”“我是医院接待处,你的母亲正在心切治疗部抢救中,你尽快赶来吧!”心切治疗部?不可能吧!但叶清伦已不可能再想了,他需要立即赶到医院。当到达医院后,只见母亲的同事在门内守候,叶清伦问她:“为什么母亲在这里?”“今早她有些头晕,我已叮嘱她回家休息,但她坚持要工作,所以...”“不用再说了。”叶清伦打断她的话。不久,医生终于从心理治疗部走出来,叶清伦立刻上前追问:“请问母亲的情况如何?”“对不起,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医生除下口罩后说。今天,母亲终于离叶清伦而去了,叶清伦还要多谢她二十年来的照顾,可惜的是,叶清伦不能尽女儿的责任,令她安享晚年。为了报答母亲的照顾,叶清伦利用了奖学金和母亲公司的恩恤金办理身后事,希望她能够“走的风光”。由于没有家庭的束缚,加上没有奖学金的关系,学业于叶清伦而言是没有悬念,此刻叶清伦需要的是金钱。在母亲离开后不久,叶清伦决定投身社会,在火炭某物流公司担任文员一职。由于叶清伦放弃升学的关系,慧兰便取代了叶清伦,得以在原校升读中六,可惜她始终未能升读大学,两年后经叶清伦介绍后,他们在同一家公司工作至今。==========微风扑向叶清伦的脸庞,此时,他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膊...“是谁?”说罢,叶清伦转身一看,此人正是乐年,他手持燃点的香烟望着叶清伦,叶清伦说:“我被你吓坏了,我还以为是那些怪物。”“别紧张,是我,我可以直呼你阿伦吗?”他笑说。此刻叶清伦呆立当场,因叶清伦始料不及,他竟然问叶清伦这个问题。正当叶清伦想着如何回答他时,他续说:“是否不喜欢我这样称呼你?”“不...不是,是我受宠若惊而已。”叶清伦笑说。“不要这样说吧,阿伦!”叶清伦只是笑着,并没有及时回应,心跳也突然加速起来。“你站在这里已有一段时间,所以才走过来关心一下。”他吸了一口烟后继续说。“原来如此,其实我还有事情想问个明白。”“不要这么见外吧,你尽管问就是。”“你在公司的职位是什么?为什么你不是每天上班?”“我只是一名护卫员而已,而我司在中环和旺角也有写字楼,我除了在火炭上班外,还需要到中环及旺角,你没有看见我的日子,不是放假就是到了另一些地方。”“你需要到处去不辛苦吗?”“这也没法子,我也要糊口。”当叶清伦听到他说糊口,叶清伦也想到答案了,但叶清伦仍鼓起勇气问他:“你是否已婚?”“在这些环境下,这个问题还重要吗?”他冷冷地说。他从钱包内掏出一张相片递给叶清伦,当叶清伦接过相片后他说:“这是我的全家福。”叶清伦的目光投向相片,那个男的很明显是乐年,左边的应该是他的妻子,在中间的女孩应该是他的女儿,场景应该是湾区迪斯尼乐园。这个地方叶清伦和慧兰也到过,但我更希望他将来的爱人也会带他来一次。“你的太太很美...”叶清伦淡淡地说。“多谢,她与你一样,也是这样美。”他一边踏着叶清伦的肩膊一边说。此时,叶清伦不懂得应该怎样回应他,只是会心微笑。当气氛稍作停顿后,他重新点起另一支香烟,吸了一口后说:“那么你是否很挂念你的太太和女儿?”“挂念?我当然希望我的家人仍在生活,但我相信难矣。”“不要这么绝望,我相信仍然有人生存在这世上。”叶清伦一望慧兰给他的吊坠后续说:“但最低限度,我也要亲手把这吊坠交给文聪,为慧兰了却心愿。”他吸了一口烟后说:“你一直为别人着想,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自己?为什么?”其实叶清伦很疑惑,到底他说的自己是指什么?此时他再说:“生存的意义,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生存?”生存的意义?叶清伦可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纵使圆了慧兰的心愿,但往后的路又应该怎样走呢?难道只是无止境地与那些怪物作战么?“要是漫无目的的生存,倒不如一跃而下罢了。”乐年续说。“你有所不知了,我无父无母,只有慧兰这个朋友,我真希望完成她的遗愿,那么我死而无憾。”此时他没有说话,大概他也不能想到叶清伦会对他说这些话,他只是一直抽着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