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处理的鼠尸几乎占据了所有空间,不过弗洛拉还是找到了一个鼠洞——它就在凹凸不平的蜂胶坟墓和蜂巢的木板墙之间。弗洛拉缩着身子从那里穿过。宝宝闻到了她身上的气味,一边激动地哇哇大叫,一边蠕动着向她爬去。自从分开之后,宝宝长大了不少,它再次进入了饥肠辘辘的状态。弗洛拉把它抱在怀里,看着它张开了嘴。随着两颊一阵放松的**,闪亮的浆流倾泻而出。宝宝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直到整个身体闪耀出光芒。她亲吻着它,为它把脸擦干净,再把它举到蜂蜡制的床围上方。在它身体的照耀下,这古老的树汁也散发出琥珀色与青铜色的光芒。“也许会有人说你爱着这条虫子。”赛奇修女的声音传来——她蹲在老鼠的坟墓上,目睹了一切。弗洛拉一边紧紧抓着宝宝,一边扬起了自己的爪子。“你还能生产浆流,这很不寻常。”赛奇修女向下爬着,来到鼠坟的半腰上——这里视线更好,“弗洛拉717,你是这么胆大妄为,机敏狡诈——真是怎么也想不到。”祭司扬起自己的触角,释放出自己的家族气息,“告诉我,你一共产过几次卵?”弗洛拉感到心脏在体内迸裂开来,而她的尾针已经滑出来了,但在孩子的依偎下,她还是平静地说道:“这是第三次。它们是自己出现在我身体里的,这并不是我的意愿。”“你知道,你是不可饶恕的。”赛奇修女微笑着,“但我不得不钦佩你的厚颜无耻——你竟然能站在门厅里,制造着恶臭的浆流,看着一名狄泽因为同样的罪行而被撕碎?多么强大的神经啊,717。我们让你离开,只是为了自己揭露你的恶行。早就有一名西斯尔卫兵向我们汇报过:起降板附近出现新鲜蜂胶的气味。我自然感觉到很奇怪,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儿找到了一张婴儿床!这真算是一个奇迹——在我们说话时,警察们已经在赶来欣赏的路上了。”弗洛拉看着狭小的入口。“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选择逃跑。”赛奇修女说道,“不过你总归是要死的。”“我不跑。”弗洛拉最后一次抱紧宝宝,“但是我请求你,修女。现在雄蜂们已经抛弃了我们,把我的孩子送到育儿室吧,我会在整个蜂巢面前公开认罪。你们可以拉着我的手脚把我撕开,或者是以任何死法来处置我,但请让他活下去吧。”“他?”赛奇修女跳到地板上,“你是想愚弄一位祭司吗?你的罪恶明明是雌性的。”“雌性?”弗洛拉看着宝宝的小脸,“一个女儿?”“是个怪物。”赛奇修女扬起触角,“你犯下的罪恶,宣判了所有同族蜜蜂的死刑。把这肮脏的东西带到走道上去吧——总不能用这种恶臭作为地标。”她不停地弹着自己的触角,“连一只马蜂或者蚂蚁都比你体面——在第一次犯罪后,为什么你不自首受死?”“当我和神圣母亲在她卧室里时,她给了我爱。当我产下卵时,我感受到了爱,对我的卵的爱。所以我改变了。”“改变,717?一个一出生就该被杀死的丑陋的畸形儿能让你改变成什么?你期望自己变成什么?”“一位心中有爱的母亲。”赛奇修女爆发出一阵大笑。“不,修女阁下,我敢担保——这是最奇妙的东西,它甚至比奉献仪式更有力量。”“真的吗?”赛奇修女审视着弗洛拉,“爱是最神圣的东西,比我们拥有的任何宝藏都更珍贵——可你声称自己能感受到它?”弗洛拉把宝宝抱得更紧了,点了点头。“所以,当你看着自己的——孩子——你能感受得到吗?”弗洛拉低头凝视着女儿的小脸——她的喜悦让空气都为之闪烁,可当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已经太晚了。她的触角已经敞开,赛奇修女立刻把自己的力量深**入了她的思想。“所以,你觉得自己是女王吗?”赛奇修女说道,“蜘蛛已经警告过你了——哦,是的,我什么都知道。你觉得他们会为你保守秘密吗?为了能查清楚真相,有多少生命被牺牲了?但我做到了——”弗洛拉想要动一动身体,但祭司加大了力量,用自己的意志深深压制住弗洛拉的身体。宝宝开始大哭起来,弗洛拉感到一种力量正在把她从自己无力的胳膊里拉走。“爱?”赛奇祭司把这个小小的女孩抓在自己的爪子里,举到她母亲的面前,“那是鲜花们所代表的——采集蜂们也许会全身心地渴望它们——但神圣的生育行为不是你所能触及的!”弗洛拉的宝宝尖叫着,在赛奇修女掌中扭动着身体,于是她上下抽打着宝宝的脸。弗洛拉顿时怒火中烧,再没有什么能够禁锢她了。她一把从祭司手中抢过孩子,赛奇修女连话也来不及说,就被一击而倒。祭司扭动着修长的腹部,从各个方向朝弗洛拉刺去。一阵毒雾在空中升腾起来,但这于弗洛拉无用,她可是曾经和马蜂战斗过的。祭司的触角还在上下抽打着,弗洛拉一把把它扯断。尾针从光滑的条纹间滑了出来,但她并没有妄动,直到心跳的震动从赛奇修女身上传来。这时,她才泵出自己的毒液——匀速而大量——直到祭司的身体一动不动。宝宝大哭着靠在小床边,她想要逃走,好躲避这可怕的气味。弗洛拉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把自己的家族气息包裹在她身上。她摇着宝宝,直到宝宝停止哭泣。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是警察来了。由于祭司的禁锢,她触角上仍感到巨大的痛苦。空气中弥漫着赛奇鲜血的气味,这气味是如此浓重,盖过了蜂胶的味道。她必须把尸体处理掉,但由于蜂毒的作用,尸体已经开始僵硬发胀。弗洛拉本想把它拖到鼠洞里。但它实在是太大了,这让她没法拖着它穿过那狭窄的空间。于是弗洛拉举起有力的爪子,紧紧扼住祭司的头,飞快一折,就把它从胸腔上折了下来。然后她从流淌着毒液的地板上抱起女儿,又把她放回小床里。宝宝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妈妈。这一连串的动作让弗洛拉自己都吃了一惊,但她还是为自己那粗壮有力的舌头感到庆幸。弗洛拉抓住赛奇修女腹部和胸部的关节,把尸体拖到她自己流出的毒液里,浸透了她的毛发。她把尸体的身体部分从鼠洞里拖了出来,扔到高耸的野草间。处理头部则更加困难:尽管触角已经不见了,但那对死去的眼睛依然能影响到弗洛拉——赛奇修女的眼睛还在向外输出着能量。弗洛拉一边朝鼠洞拖着尸体的头部,一边感受着那种能量正流进她的舌头。她换了个角度,咬住另一处虫甲。可浓稠潮湿的大脑滑了下来,滴进弗洛拉的嘴里。伴着一阵脉冲,祷告密码和暴力画面就像**似的传入她的思想。弗洛拉用尽全身力气,把赛奇修女的头向远处抛去。她把沾在身上的脑子拍下来,充满恐惧地看着。只见赛奇修女的头落到了一棵野草的尖刺上。弗洛拉飞了下去,想把它拉下来,但随着她的每一次努力,赛奇血液的味道就变得更加浓厚。路过的采集蜂都会发出警报,马蜂们也会知道蜂巢正在经受的煎熬。弗洛拉感到有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于是她惊恐地朝四周看去。“我们的祭司看起来不怎么好啊。”林登先生抖动着身子,坐在蜂巢的屋顶上,不再是一副整洁考究的样子。只见他衣衫零乱,好像刚经历过旅行。随着一阵噼啪声从胸腔的引擎里传出,他已经飞落到她的身边。他的目光带着安慰,流淌过弗洛拉的身体——疼痛疾驰着穿过她体内的每一根神经。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身下的野草。“修女自己落到了羊蹄叶上吗?”弗洛拉试着点了点头。林登先生紧紧从上面抓住赛奇祭司的头,好像要爬上去似的。他一边用力,胸腔里的引擎一边在大声地噼啪作响——他把赛奇修女的头从草茎上拔了下来,然后又把它扔到草叶下。“她到底遭遇了多么可怕的意外,她们到底有多大意啊。”他停在弗洛拉身边。她说不出话来,于是他扬起了原本下垂的触角。“阴郁的空气笼罩着我们的老巢——小伙子们都想要更多。”弗洛拉抬起头来,看见越来越多的雄蜂伏在蜂巢屋顶上,没有了往日虚张声势的样子。林登先生拉了拉自己的翎。弗洛拉发现他的确老了。“没有别的蜂巢能接收你们吗?”赛奇的禁锢仍在起作用,弗洛拉感到自己的舌头在灼烧,说话让她感到疼痛。“哦,我们找了很多地方。有些雄蜂死了,有些被抛弃了。还有些呻吟着,带着难闻的气味,把这种芬芳变成了大戟草味——至少我觉得是那样。”林登先生看着她,“说起来很奇怪,我很想家。”“我们也很想念你们——所有雄蜂。”弗洛拉的视线越过果园,凝视着远方——在那里,机器们正在邻近的田垄间移动着,看起来充满活力;乌鸦正在他们的上空盘旋。她“啪”地展开翅膀:“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能帮助你吗?”林登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弗洛拉点了点头:“你能不能想办法让他们大声欢呼,并释放出强烈的味道——就一小会儿……”“女士,我将永远为您效劳。”他发动自己的引擎,朝那群衣衫破旧的同伴飞去,“就像我保证过的那样,兄弟们,她们在想念我们!让我们用雄蜂殿下的气息,再一次施恩于她们。让我们再一次得到供养,得到温暖,得到她们的渴望。”在一片欢呼声中,他领着雄蜂们飞落到起降板上。弗洛拉听到姐妹兴奋地向他们奔去。她听了一会儿就溜回了蜂巢,去看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