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醒来时,发现头上罩着布袋,有人伸手摸她的身体。“找到手机了。”那人说。“拿掉电池。”另一人说。“要我扔掉吗?”“不要,我晚点还要检查她的通信录。但在我们回到屏蔽区之前,最好不要被人用追踪器盯上。”她在车上,车子在动,她感觉得到车身摇晃。她倒在硬邦邦的长椅上,被塞在很挤的角落,双手被人用束带绑在背后。卡车吗?可能是加长型出租车的后座,她心里猜想,跟某个身上飘着汗臭和电子大麻烟味的男人挤在一起。他搜完她的身之后,狠狠掐了她一边的**,看见她身子一缩忍不住哈哈大笑。“她身上没东西。”他说。露西想坐起来,但被他推了回去:“嘿,别乱动,车窗隔热膜没贴那么高。”“反正又没人在乎。”另一个人——听起来应该是司机——说,“大家只会以为我们载了一个得州妞儿。”“难说哦,得州人最近可不好惹,一群白痴好像团结起来了还是怎样,个个都觉得自己很有种。”他拍拍露西的脸颊,故意用指关节狠狠敲她,“得——州——白——痴——不——识——相。”“我不是得州人。”露西说。她的脑袋被指关节敲了一下:“谁管你。”布袋又热又闷,露西觉得快窒息了,感觉呼吸急促、惊恐万分。平静下来,深呼吸,你没有窒息。“所以你跟拉坦是老相好,是吗?”应该是司机在说话,露西心想,因为他的声音比另一个人远,而且背对着她。她试着回想那两人的脸。他们开门抓住她时,其中一人感觉很眼熟。是因为他们一直在跟踪她吗?还是尾随她?他们感觉好眼熟,那种似曾相识的震撼。她想起从她家巷子开过的那辆红色卡车。是他们吗?坐在她旁边的男人又掐了她一下:“他在问你问题。”“我不认识拉坦。”露西回答。“那你为什么去找他?我不记得泰阳特区允许陌生人随便进去。”“我也想问你们同样的问题。”她的喉咙顿时被人掐住,布袋缠得更紧,她只好大口呼吸。“现在还是我们问你答比较好。”我不可能活命了,她意识到,我看见他们的脸了。她想起那间公寓,想起拉坦倒在地板上,鲜血浸透了纳瓦霍地毯的图案。她的下场也会和他一样。那人只掐了她的脖子一下就放开了。谁叫我不听安娜的话,露西一边咳嗽一边用力吸气到肺里,心里这么想。卡车绕了一个弯道之后开始加速。应该是上高速公路了,她想。“你们到底在找什么?”又能呼吸之后,她问,“告诉我你们要什么,我会尽量帮忙。”“你怎么会认识拉坦?”“我说了,我不认识他,完全不认识。我以为他认识我一个朋友。”“你朋友是谁?”她迟疑片刻才说:“杰米,杰米·桑德森。”驾驶笑了:“杰米,杰米·桑德森。就是你想报道的那位水利局法务。”“你知道我的报道?”那人笑了。“废话,露西·门罗哎,你很有名好不好,小姐?写过一大堆头条,用一大堆狗屁报道描述你死掉的朋友们。”他停顿片刻,“杰米·桑德森那家伙死得蛮难看的,对吧?”她想起可莉描述杰米死前经历的痛楚。肾上腺素显示曾经断气后复活……肛门有创伤痕迹……只有手和脚是死后切除……其余部位都是死前截去的。驾驶还在说话:“那小子似乎很有自信,对吧?以为他能唬过我们、玩弄我们,当我们跟凤凰城水利局的人一样蠢。”“不是。”但那人说得没错,杰米真的太过自信了。她还记得他酩酊大醉坐在自家公寓里,扬扬得意做着春秋大梦的模样。“最棒的一点,”他说,“不是我会变得比神还有钱,而是我可以耍人。我可以在合约里胡整齐诺,在法庭上教训米拉,去他妈的诺里斯和他让弗德河复活的狗屎计划,还有把我送到鸟不生蛋的鬼地方的马奎兹,那个爱挖印第安保护区记录又爱闪黑窗的家伙。等我搞定一切,他们就通通等着被捅屁眼吧。”“真高兴你待人还是这么亲切。”“你笑了,但你知道我最想电的人是谁吗?凯瑟琳·凯斯。我走之前一定要给万恶的赌城好好吃一记重拳。”他哈哈大笑,“亚利桑那人至少该感谢我这一点。”露西听得心惊胆跳:“我还以为你在为加州卖命。”杰米眼里露出狡诈的神色。“你跟赌城有什么关系,杰米?”“你说谁?我吗?只是还债而已。”他很有把握自己在玩什么把戏,而且能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们是赌城派来的?”露西问俘虏她的人说,“是吗?你们是凯瑟琳·凯斯的手下?”那人捶了她脑袋一下:“我说了,这里没有你发问的份儿。”“我只是——”他又打了她一下,而且更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