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讲,在联邦监狱服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这里的罪犯都不同寻常,我说的可不是州监狱里的那种普通抢劫犯和杀人犯。埃奇菲尔德的囚犯和其他联邦惩教所里的一样,不仅都是犯罪大师,而且也是跨州犯罪或者违反联邦法律的犯罪狂。坏处在于他们向来老谋深算,所以很可能不久便会发现佩德罗和我的下落。我果然料事如神,因为我听到他们正从最旁边的烘干机开始搜索起来。远处传来自动步枪的声音。国民警卫队来了,他们过了几分钟赶到现场,时机刚好,省去谈判环节直接攻入惩教所,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一只充满赘肉的手抽走了床单,打开了我所在的烘干机的门。看到我之后他吓得退了两步,随即用枪指着我喊道:“滚出来!”我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从烘干机圆形的出口向外爬,浑身酸疼。外面枪声越来越响,听起来简直像是第三次世界大战。那人对另一名伙伴叫道:“把门关了,再拿个桌子顶着。”我虽然已经爬出半个身子,不过我可不想出来,因为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唉,我收回刚才对这些罪犯平均智商高的评价,这些人真是蠢得无药可救。“我说你快点给我滚出来!”虽然不情愿,可我只能照做,谁让他手里有枪。我踉踉跄跄像个蹒跚学步的婴儿一般爬了出来。不一会儿,佩德罗也被发现了。他爬出来后胸膛一挺,站得很直。我越来越欣赏他了。我祈祷着我们千万别在这时候死在一个洗衣间里。他们对佩德罗进行搜身,拿走了对讲机和那个用在马塞尔身上的电击棒。站着会让我的身体四处疼痛,于是我半靠在烘干机上。枪声已经消停,不管刚才外面打得多激烈,都已经结束了。一台对讲机里刺啦地传出声音——那台肯定是他们从别的狱警身上抢来的。“洗衣间里的人听着,一切都结束了。现在马上双手抱头走出来,我们不想再造成更多的人员伤亡。”这几个人中领头人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他不是那种虎背熊腰、布满文身的家伙,而是一名中年白人,头发稀疏,胡子拉碴,就像是美国消费者新闻与商业频道(CNBC)里的那种人,虽然最近的业绩报告数据不好看,但仍旧滔滔不绝告诉你应该买他们公司的股票。这也许就是他坐牢的原因吧。他在房间里四处走动,不停打量着周围我早已熟悉的一切:一个入口,没有窗户,没有出口,只有几个小通风口嵌在天花板上。不过,和电影里不同,通风口很小根本挤不下人。他镇定自若地拿起对讲机说道:“我们也不想造成更多生命损失,我们只想得到活下去的机会。你们也知道,寒冬就要来了,我们只想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我们剩下的人也不多,但足够在监狱自给自足了——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我唯一请求你们的就是把监狱的门锁死,钥匙扔掉。如果有人胆敢出逃,你们就用智能无人机射杀他们。我们真的不想出去,只想求一条活路。”这家伙肯定是整场暴乱的主谋,思路清晰,聪明睿智。不过,这对我现在的处境可不太有利。他望着佩德罗说道:“我们逮住了一个你们的人。”他把对讲机放到佩德罗嘴边,“告诉他们你的名字。”佩德罗不屑地对着对讲机吐了一口。那个衣服沾着鲜血并拿着棍棒的囚犯退了两步。“佩德罗,按他说的做!”我大喊道。其他囚犯停了下来,盯着我俩。“就告诉他们吧,不然他们也会逼你说的,告诉他们没关系的。”“没关系,佩德罗。不会有事的,说吧。”我又对佩德罗点了点头,他咬着牙说出自己的名字和级别。接着,领头人用对讲机说:“如果你们撤离监狱,再满足我们的要求,我们就放了他,不会伤他一根毫毛,这样的结果岂不是两全其美。”对讲机那边的士兵回应道:“我们会撤离监狱,但我无权满足你的其他要求。我得向上级汇报,给我们点时间。”“行吧,反正我们哪儿也不去。不过如果你们无法满足我们的要求,就别想再见到佩德罗。”他放下对讲机仔细打量着我。“你是谁?”“洗衣服的。”“平时就在洗衣间待着?”“当然,如果有人要洗衣服的话。”他突然露出微笑,可其他人并不觉得好笑。其中一人举着自制小刀指着我说:“他就是个内鬼,卡尔。依我说不如我们现在就弄死他。”严格来讲,我还不算内鬼,我只不过会略微帮助一下那些我认为的道德稍微高尚的人,只是这次的帮助对象恰巧是佩德罗·阿尔瓦雷兹而已,不过现在也不是和他们费这些口舌的时候。那个叫卡尔的领头人似乎挺支持这番话。“行吧,你想杀了他或者做什么都随你——不过得等这一切结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