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艾玛

有些东西会永远刻在我的脑子里，比如我在六岁的那个圣诞节早晨在圣诞树旁看到的那一辆新自行车，又比如艾德琳和欧文出生的日子，还有我乘坐“联盟”号升上太空的那天。上太空一直是我的梦想。但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是我人生中许多事务延期的原因，例如婚姻、孩子、一个安定的生活。现在，太空还成了我的噩梦。载人飞船朝我飞来的这幅景象，也必定会让我铭记终生。我当时喜出望外，因为他们竟然为了救我而发射了一枚火箭。在这个连自救都来不及的世界，竟然有人愿意为了一条生命发射一枚火箭。这说明人类仍有希望。太空舱像一只小鸟伸展双翼，展开迷你太阳能帆板。推进器不断调整方向，旁边冒出缕缕白烟，速度慢慢减缓并向我靠近。我认出了上面的标志，那是一家私人太空器承包商。该飞船按计划应该在三周后发射，携带三名宇航员和空间站进行人员轮换，其中也包括我。可现在看来，他们提前发射了。我曾经自己研究过这款飞船，非常熟悉它的规格配备。这是一款载人载货的两用飞船，内部可容纳七人和数吨补给。飞船从内到外包含一个前锥体（现在没了），一个宇航员待的增压区，一个服务区（未增压），一个用于大气再入的隔热罩，底部有一个在大气再入前可脱离的未增压货舱。这些配置确实很棒，只是有一个问题：我没有对接口或者拴系装置。它的头部转向我，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接着打开了靠泊口。我原本以为这样做内部空气就会喷射而出，将飞船往后推走。可我看到喷射的空气量非常微弱，才发现原来他们在发射前就进行了减压，真是明智之举。打开的舱口像一双眼睛似的盯着我，身后是漆黑的宇宙。我和它此刻都在地球轨道绕行，国际空间站的运行速度可以超过每小时27000千米，不过我和飞船的速度较慢。它调整喷进以匹配我的下落速度，试图通过推进器来保持和我的相对静止。即便如此，这也是一场必输无疑的救援，因为即使是蜂鸟也不可能保持完全静止，这只能是徒劳。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计划？我希望它能伸出什么东西好让我抓着回舱内。安全绳，普通绳，什么都好，就算是一根树藤都行。可什么也没有。就在飞船在一旁等候的时候，我发现货舱指示灯开始闪烁，我意识到那是摩尔斯电码。（要不是减压病的症状让我精疲力竭，我现在肯定对这种费神的交流方式感到非常烦躁。）指示灯又开始闪烁。· — — —J。接着是·？我没看清第二个字母。我强迫自己专注起来。第三个是：— —或者—·所以是N或者M。下一个：·— —·P。先是J，第三个是N或者M，最后是P。什么，难不成是让我——我又看着指示灯闪了一遍。好吧，他们说让我跳过去（JU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