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在飞船上待了一个月,准备驶向未知物体。不得不说这是我人生中最为刻骨铭心的一段旅程。在我第一次来到太空登上国际空间站时,内心满是对宇宙的惊奇和敬畏,但眼前这艘飞船却给了我完全无法言语的感觉。它是一个伟大的奇迹,可即便如此,它与船上的成员相比也只能是相形见绌。飞船上的每一位队员都有自己的专长和明确的分工,为了完成这次任务无一不在倾尽心血,尽个人绵薄之力欲成就伟大之事。格里戈里作为一名俄国工程师,对提高飞船引擎效率有着接近疯狂的专注,我无论在飞船哪个地方都能看见他的身影,总是在自言自语着如何改进引擎。夏洛特是团队中的澳籍语言学家兼考古学家,她无时无刻不在拟定和外星飞船的首次接触细节,除此之外还会和詹姆斯还有哈利核对无人机的具体能力范围——或是和莉娜探讨能否对她的想法进行编程。赵民是这次任务的一名华裔领航员,他时时刻刻都在忙于模拟任务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并以此制定了数条线路方案以备将来使用。田中泉是一名日本医师和心理学家,她大约比我年长10岁。她每天都会去不同的船舱检查我们的身心健康状况,像一只勤劳的母鸡细心守护着自己的孩子。我在飞船上的大部分时间都陪在詹姆斯和哈利身边,而且我也乐此不疲。他们二人有着一种奇妙的关系——一种既相互竞争又称兄道弟的关系。在设计无人机时,他们会分开工作,有时也会聚在一起相互分享各自的新设计,仿佛在进行无形竞争,看谁对无人机功能和效率的设计方案更胜一筹。尽管二人对每一个新想法都会争论一番,但他们从不争强好胜,更不心存自负,他们互相支持、融洽无间。他们中间还有种讲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哈利对詹姆斯有着一种特殊的保护欲。哈利比詹姆斯要年长15岁,但我不认为那是长辈对后辈的关爱,我猜测这也许是和詹姆斯曾经的境遇有关——他之前所说的麻烦。虽然我多次巧妙地提及此事,但他都拒绝深入细讲。我十分想知道此事的内情,不过也一直没敢向哈利打听这件事。我告诉自己要尽可能挖掘更多细节,因为对自己队员的充分了解至关重要,可我又深知事情也并非总是如此。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待在机器实验室做焊接工作,除了赵民外,我的太空生活让我更能胜任这种细致的工作,而且我知道赵民也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不过我也挺喜欢这活,因为这样,我也算是为团队做出了一份贡献,而不是真的成为一个累赘。而且,这也能让我短暂忘却我在空间站逝去的队员,他们是我内心深处一道无法触碰的伤痕。每当我回忆起他们的面孔,心里就不住地刺痛,像我浑身上下的瘀青、扭伤的脚踝、擦伤的肋骨,它们带来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我知道这些伤痕需要很长时间来治愈——长到也许超过了时间的尽头。但随着时间流逝,随着我们离地球越来越远,这些伤痛也会逐渐开始麻木,我破碎的灵魂也将一片片重新拼凑起来。在任务一开始,我好奇飞船上是否有足够的粮食和饮用水供所有人使用,因为根据原定计划“和平女神”号只会乘坐六人。但哈利和我的出现直接导致食物的供应需求上升了33%——更不用提我们还遗失了两枚补给太空舱,也就是7%的补给。但是,詹姆斯向我保证不用担心,我希望他说的是实话吧。莉娜会时不时来到实验室与詹姆斯和哈利探讨无人机的软件设计问题,她正在设计一种内含驱动并能适配无人机不同硬件设计的操作程序——她用图纸将其全部设计画了出来:从监控无人机到自带机械臂的无人机,还有能像飞船一样拆分拼接、能在阿尔法身上钻洞的无人机,这些设计着实让我大开眼界。詹姆斯此时也已经设计完成了无人机的通信模块,能在不使用电子信号的情况下将数据传输回飞船。不但如此,詹姆斯和哈利还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们为此召开了一次全员会议,因为这一方案需要全员动员才能顺利完成,难度也不小,更重要的是这将耗费大量无人机原材料。这确实风险很大,但我们必须冒这个险。接下来我们只需要说服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