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爱仁伯机器人满脸怒色，无言以对。他不再废话，运足了气，以摧枯拉朽之势在AI少年机器人的心口打出致命一击。强大的能量波震得十几米厚的地面冰层完全爆裂开来，在巨大海浪和水花的裹挟下，AI少年机器人被卷入深海。遭受了重击的AI少年机器人电子经脉紊乱，意识昏迷，自由落体式地向下沉，冰冷的海水浸入整个身体。但对AI少年机器人的躯体来说，本应致命的南极深海低温却如同夏日清凉的沐浴般冰爽，竟令他慢慢冷静和放松了下来。随着身体在海中下沉，他脑海中开始同时以A和I的双视角闪回过往的画面：从刚出生的A和I被母亲和艾生博士亲亲、抱抱、举高高，到两人穿着双胞胎衣服被裹在一起拍满月照，到艾生博士不得不假装“抛妻弃子”，偷偷落泪，到艾生博士为他升级皮肤耐温耐腐性能后植入生化电池，到自己与母亲在工厂相依为命，到与黑人厂长和厂长妹妹产生了深厚友谊，到小女孩摸着挂在胸口的照片对自己哭诉，到母亲重病住院，命悬一线，需开胸做手术，到少女不顾安危救下自己，却反而重伤昏迷，到红脸机器人被打穿胸口，到熊猫机器人被一拳击晕，到大圣机器人被打飞坠毁，到I为了救自己，不惜和自己互换身体……想到这些，AI少年机器人的眼角涌出了幸福与不舍的泪水，富含多种化学成分的合成泪水从眼角滑落，变成了一个小水泡，又慢慢融入大海。他紧握的拳放松开来，但依然感受得到新躯体迅速恢复的奇妙感觉，体会着尚未开发的无尽能量从体内源源不断地溢出。他的回忆突然定格在一个画面上，那是艾生博士在给婴孩机器人I的弹性金属皮肤进行特殊处理，为了使它抵抗极寒、极热的各种地球极限环境对身体的挑战。上千道繁复工序他做起来一丝不苟，饱含着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深沉挚爱。因为艾生博士深切地知道，这个婴孩机器人将面临五大财阀的超高温焚化系统以及未来无比残酷的人性环境。AI少年机器人突然眼前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硝烟尘雪中，仁伯机器人因为刚才全力的一击消耗了大量能量，正在用太阳能进行恢复。可不凑巧的是，天空突然阴了下来，青灰色的云团从远方滚滚而来，遮蔽了阳光，紧跟着，层层风浪袭来，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景色气势磅礴，仁伯机器人警觉地预感不妙。他知道，这里的天气都是由人工智能调节的，而调节控制器的总开关就在AI少年机器人的身体上。他盯着AI少年机器人沉下去的冰坑，神情中不免流露出一丝紧张。这时，天空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随着一声清脆的雷鸣，在仁伯机器人身后的海面上，慢慢升起了AI少年机器人的身影，身体容貌竟已长成了像李小龙一样精壮的十八岁少年模样。虽然浑身蒸腾着水汽，一道道金光却在皮肤上闪烁跃动。拥有少年A的意识和I的弹性金属躯体的AI少年机器人终于彻底融合与进化完成。他悬浮站立在空中，缓缓抬起头，声音中透着成熟和深邃 ：“AI，是爱。”仁伯机器人闻声赶忙回身，发现AI少年机器人就在自己身后，不由得开始恐惧起来。AI少年机器人走上前，抚摸着仁伯机器人的后脑勺，几乎和他额头贴着额头，那情形就像少年和仁伯初次在龙形洲际飞船上相遇时一样，他低声说道：“我是小孩子，但我是军人造的；你是军人，但你却是小孩子造的！我看有的斗！”AI少年机器人强大而自信的气场竟然让仁伯机器人惧得一动未动。AI少年机器人后退了两步，摆出了自己那套招牌少林童子功姿势。仁伯机器人再一次积蓄了自己的全部能量，决意背水一战，彻底消除眼前的隐患。他虽然内心很慌乱，但还是坚信第二代仿生机器人的科技水准一定优于第一代，而自己的战场经验更是会碾压初出茅庐的AI少年机器人。两人话不多说，直接交手。岂料，经过一个回合的攻守转换，AI少年机器人简单粗暴的类似军体拳的套招，在金刚不坏之身的加持下居然格外刚猛有力，势如破竹，直把仁伯机器人打得防守动作和进攻姿势都严重变形。双方收招对望。AI少年机器人好似刚热身完毕，意犹未尽；仁伯机器人虽表面若无其事，身体却很诚实地开始有些微颤发抖，站立不稳。见硬刚对峙的胜算未知，仁伯机器人的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智取。他四下打量，忽然瞄见远处昏迷的少女，计上心头。他虚晃一招，直接退跃空中，用双手发射无数激光弹射向AI少年机器人，其威力足以摧毁一座城市，可作用在AI少年机器人的身上，却如同在钢板上放了一串鞭炮，除了留下一些爆炸的残痕，并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可是仁伯机器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趁着激光弹造成的扰乱，伸出锁喉手直接转头飞向少女。经验老到的他早已看出少年和少女的深厚情谊，知道少女就是AI少年机器人的软肋。“砰”的一声，仁伯机器人抓住了一个俊美的脖颈，可是手感却硬邦邦的。定睛一看，抓住的竟是AI少年机器人的脖子，他有如此速度，令仁伯机器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连倒退了好几步。AI少年机器人并没有正眼看仁伯机器人，面露愠色：“她可是你女儿！”仁伯机器人依然强撑气场：“她？一个照猫画虎的实验品，有些利用价值而已。”AI少年机器人不再理会仁伯机器人，他俯身拍了拍还在数据恢复中的少女身上的灰尘，发现少女手里一直紧紧攥着自己送给她的那只破手环，里面的对话已经被她反复看了数十遍。AI少年机器人甜甜地傻笑了一下，重复了他还是人类少年时在老卡车上对少女许下的那句中二承诺：“别怕，我保护你。”只是这次，声音很轻。他用食指点住少女脐部充电位，给她体内的纳米机器人简易蓄能，帮助她迅速恢复。接着，他站起身来，面容冷峻，指着仁伯机器人：“‘无论是谁的父亲，做错事都要承担责任！’这是我和你女儿的约定。”仁伯机器人听后，恼羞成怒地使劲捶打自己的前额，刺激自己的能量紧急聚拢，金属肌肉迅速膨胀成夸张的畸形状态。他咆哮着向AI少年机器人冲来，并放声狂笑：“你哪儿来的自……”可“信”字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AI少年机器人以最快的速度抓住脖子并推到了万米高空。仁伯机器人顽抗冷笑，依然不服输：“拳怕少壮，整盘计划确实是我低估了你这么个小东西……不过，大家都是不死之身，你比我强那一点点也没用，又奈何不了我……啊……啊……啊……”还未等仁伯机器人把话说完，AI少年机器人疾速推着他俯冲而下，将他抵在臂下直接扎进冰层，又抵进深海。AI少年机器人双手死死抓住仁伯机器人的颈部和腹部，像推土机一样将仁伯机器人背部向下往海中越扎越深，海底气压和温度越来越低，两人的身体开始慢慢出现低温反应，弹性金属也开始变硬。“炮弹都炸不伤我们，你这是干吗？一起洗冷水澡吗？”仁伯机器人冷嘲热讽道。AI少年机器人也不废话，加速推着他向海底最深处俯冲。海水越来越冰冷，仁伯机器人干脆屏蔽了自己的痛觉感知系统，傲慢地张开双臂，任由AI少年机器人推着自己下潜。海水的阻力丝毫无法阻挡AI少年机器人的推进冲击力，两人很快抵达海底，AI少年机器人毫不迟疑地又一个加速度，推着仁伯机器人砸进深海地底，径直向地心而去。随着通往地心的路上，温度越来越高，仁伯机器人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再想挣扎为时已晚。后面坚硬的岩石被自己的后背一路碾成一个狭窄的通道，前面则是AI少年机器人强大的不断加速的推力，仁伯机器人被越来越炎热的高温和越来越坚硬的岩石冲击得喘不上气来：“你想同……同归于尽吗？”AI少年机器人帅气地一笑：“当年艾生博士在打造I这个身体时，为了能让其抵御你和五大财阀严酷的焚化销毁系统，考虑了太阳系内最恶劣、最残酷的高温极限状况，所以为其做了特殊处理；但I打造你这个身体时，却只是单纯地想让人类和机器人共创极乐世界。”仁伯机器人面露惶恐不安：“那……那是什么意思？”AI少年机器人说：“虽然我们的弹性金属是可以抵御人类武器的物理攻击，但你没有经过艾生博士的特殊处理，恐怕还无法面对大自然最残酷的一面。”说罢，AI少年机器人终极加速，推着仁伯机器人冲向越来越炎热的地心，仁伯机器人大惊失色，面容逐渐扭曲。很快抵达了地心，周边温度已经超过了六千八百摄氏度，两人的弹性金属身体已经被灼得几乎透明。AI少年机器人虽然经过艾生博士的超级恒温特殊处理，又巧妙地利用仁伯机器人做护盾来降低能量消耗，但依然全身报警，出现意识间歇模糊的状况。再看仁伯机器人的身体已出现明显的崩裂。这时，系统为保护仁伯机器人的意识波频不受损坏，将能量汇聚于脑部进行隔温防护，身体则因能量不足开启了休眠待机模式，而仁伯机器人也几近昏迷。穿过了地心，两人沿着地轴向着北极极点的方向冲去。宁静辽阔的宇宙中，黄白蓝三色相间的地球被沙霾笼罩，显得有点“脏兮兮”，陆地被洋流切割得零零碎碎，世界仅剩两块完整大陆：棕黑色的亚欧大陆和土黄色的非洲大陆。湛蓝色的海面上结起一团团冰气旋涡，酷似一朵朵白莲。从宇宙中俯瞰，地球居然没有一丝绿色。突然，从北极极点冲出一个小气柱，划出卫星轨道般的弧线，正是通体火红的AI少年机器人和烧成炭一样的仁伯机器人，两人的金属皮肤缝隙里，都嗞嗞地冒着火星，在太空低温环境下渐渐冷却。仁伯机器人意识和躯体的链接已经不是很稳定了。AI少年机器人又指了指远方的太阳，像植物人一样动弹不得的仁伯机器人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做出悔恨求饶的表情。两人达成了共识后，AI少年机器人拖着残破的仁伯机器人返回了南极机乐世界。此时，光寿国科研中心的广场上阳光明媚，机器人公民已经回归，正与机器人士兵互相检修身体；少女、熊猫机器人和红脸机器人也被光寿国的智能修复机器人进行重启恢复。工程机器人正迅速而有条不紊地重建整个冰川机器城市，场面一派热火朝天。仁伯机器人被AI少年机器人卸载了武器系统后放回他的磁悬浮轮椅上，晒着太阳，蓄能恢复。在AI少年机器人的要求下，仁伯机器人现场通话五大财阀。“我是仁伯，我亲证了机器人一族的善意以及想与人类共建家园的美好愿望。现请求派来大使，代表人类与机器人类正式和平建交！”这时，少女苏醒过来，AI少年机器人抱住她，检查伤口愈合的情况。少女的皮肤和毛发看起来与人类无异，但都是由40%的纳米机器人组成，筋脉骨骼和五脏六腑也都是由弹性金属改造升级而成，如果不是受到如此严重的创伤，很难发现她构造的特殊性。少女如大梦初醒，在AI少年机器人的怀里伸了个懒腰。她揉了揉眼睛，认出了少年：“你的身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AI少年机器人刚要张口，突然，天边传来了异响，一个黑影正由远及近快速飞来。仁伯机器人以为是人类的和平大使来了，赶紧一边用眼睛的望远功能观测，一边和AI少年机器人唠叨：“你答应了我的，和平建交后，我至少也要当个副总统！”可是，当看清来者何物之后，仁伯机器人脸上的笑容迅速凝固了。原来他们盼来的并不是人类的和平大使，而是一枚洲际核导弹。接着，更多颗洲际核导弹黑压压地袭来。AI少年机器人知道不妙，下意识地抱着少女直接冲上云霄，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带上其他人一起离开。千钧一发之际，人造小猴子乘坐“金云”号飞行器光速飞来。飞行器伸出机器臂抓住了刚刚修复完毕的熊猫机器人和红脸机器人，又探出底盘下面的中央磁盘，发出了强力的磁力信号。光寿国的机器人公民立刻心有灵犀地将自己头部的无线传送系统打开，将各自的意识记忆备份上传，并隔空投送到了“金云”号飞行器的中央磁盘上，以备后续复制出新的机器身体后即可重生。“金云”号飞行器抓着熊猫机器人和红脸机器人，跟AI少年机器人与少女一起加速逃离了南极。几秒后，数十颗洲际核导弹陆续精准落在了光寿国的城市广场上，一朵朵黑灰色的巨大蘑菇云腾空而起，银白焕彩的机乐世界刹那间变成了黑烟火海。因不会操作意识传输功能而无法上传备份自己意识的机器人雇佣兵们，还没来得及怨恨和后悔，瞬间灰飞烟灭。仁伯机器人因为刚刚遭受重创，也没有能量再抵御核弹的冲击，被炸得遍体鳞伤，再次沉入海底。他怎么也没想到，其实他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包括他所有的秘密都已被五大财阀牢牢掌控。之前人造小猴子发现的那只诡异的机器秃鹫就是五大财阀跟踪而来的眼线，而人造小猴子自知遇到了不好惹的对手，睿智的他立刻返回罗汉国，争分夺秒地将“金云”号飞行器改造成了一个可以存储机乐世界机器生命意识记忆的超级中央云磁盘，并用最短的时间通知各地区的机器公民、机器动物、机器植物、机器昆虫、机器游民，进行意识记忆备份；最后，他又第一时间侦测到核导弹的突袭，在紧要关头飞回来救了大家。与此同时，在人类的大都市中，一幢并不起眼的仿古教堂里却装着一个全世界最高级的信号屏蔽处理器。教堂下面是一个隐蔽的地下宫殿入口，里面四通八达，装饰得无比奢华。中央会议室内，五大财阀的真身端坐在巨大的会议桌前，他们各自戴着鹰、虎、犀、象、恐龙的图腾面具。其中，戴着鹰图腾面具的财阀肩膀上，站着那只用机械义肢修补过翅膀的小秃鹫；戴着恐龙图腾面具的财阀手里拿着核弹发射装置。五个人身旁各自站着一群看面相便知是精英的人类保镖和智囊团，周围播放的全是刚刚在南极发生的事件经过的全息录影。五大财阀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南极的异动，并根据事件的走势和变化不停地召开会议，探讨应对的方案。他们虽极度贪婪，却也极度理智。仁伯等人的行为让他们切实认知到意识移植技术有着太多不可控的隐患，而有了仁伯机器人这个反例，这些有了自我意识的机器人也难辨是敌是友。五大财阀意见虽然始终不能统一，但他们达成一致共识的原则是：“难以抉择的事情就让它回归原点。”他们的决定是：“毁灭意识移植技术和南极机器人公民。”在南半球无名小岛上的一个无名山顶，人造小猴子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开启了反侦察屏蔽模式并检测着“金云”号光速飞行器底部的中央磁盘数据，熊猫机器人和红脸机器人也默默地互相检修各部件机能。AI少年机器人用全息投影给少女回放刚刚发生的事件录影。少女用右手摸了摸AI少年机器人的身体，又用左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由于信息量太大，一时间，她竟不敢相信少年本来是机器人，也不敢相信他现在又变回了机器人，更不敢相信仁伯也是机器人，而且还是邪恶的杀戮机器人，但最不能相信的是自己竟然也是半个机器人。她两眼空洞，茫然地望着从南极方向泛起的冲天火光和巨型灰白色蘑菇云，内心充满了不甘与不解。大家各有心事地静静坐了很久，心照不宣，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回忆、思考、感叹……直到南极方向的蘑菇云团渐渐散去，AI少年机器人低声地说了一句：“走吧，总要继续。我去看看我妈，尽量做些改变，你们跟我走吗？”众人默契地整理好各自的心情与装备，跟AI少年机器人一起乘坐“金云”号飞行器来到了沙漠工厂。由于南极事件的发酵和影响，不明所以的人类世界自然少不了多方势力的舆论探讨和臆想猜测，沙漠工厂也处在封厂待工的状态。黑人厂长和厂长妹妹已经把少年母亲接到办公室疗养。少年的母亲已经基本康复。这时，AI少年机器人突然拉着少女推门而入，众人吓了一大跳。他上前弯腰一把紧紧地抱住母亲，母亲也惊奇地抚摩着儿子泛着金属光泽的新身体。黑人厂长和厂长妹妹羡慕不已地听着在南极机乐世界里发生的离奇故事和少年的奇妙历险，老朋友和新朋友聚在一起彻夜长谈。少女一扫往日高冷的女神范儿，换上旧旧的工作服，温柔乖巧地站在AI少年机器人身后，厂长妹妹略显忌妒地瞄着少女，神情可爱又搞笑。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未来进行了详细的规划。次日凌晨，黑人厂长便把所有休假的工人重新召唤回厂房内，人造小猴子也把“金云”号飞行器悬停在厂房中央，降下了底部的中央磁盘。工人们云里雾里地按照人造小猴子的指令，把厂里还未出厂的仿生机器人全部运来，依次将光寿国机器人公民的意识记忆从中央磁盘植入这些仿生机器人的大脑中。人造小猴子又默默掏出一个金盒子交给了少女。少女将金盒子打开，意识移植原理和第二代仿生机器人的详细制造图纸的全息投影渐次展开，黑人厂长和几个老工人在旁边直看得两眼放光，瞠目结舌。人造小猴子说：“这是第二代仿生机器人的制造数据图纸，未来是福是祸，就看你们自己了。”AI少年机器人站到高台上为大家播放影像并讲解了关于南极机乐世界的来龙去脉和意识移植事件的真相始末，台下的工人们交头接耳，不敢相信却又愿意相信AI少年机器人所说的一切。大家看着一个又一个仿生机器人通过意识移植“活”了过来，又看着红脸机器人、熊猫机器人和人造小猴子这三个魔幻的机甲生物，最后看了看那高贵冷艳的爱仁科技集团的大小姐如今竟然如小鸟依人般陪伴在这个AI少年机器人身边，不由得心生了希望和憧憬。“我保证，所有的老弱病残都将脱离苦海，所有善良的生命都有权利延续。你们都将是新世界的公民，新自己的主人！冰川机乐世界已然消失，但从今天起，沙漠机乐世界正式开启！”AI少年机器人轻言细语却又字字铿锵地向大家宣布。他抱了抱自己的母亲，又转身和少女情不自禁地相拥；黑人厂长立即抱住因忌妒而噘嘴的妹妹；熊猫机器人用手托起人造小猴子，和红脸机器人肩并肩站在一起。所有人都热泪盈眶。但台下的工人们默不作声，有的在反复看投影好辨别真伪，有的聚在一起小声地讨论，有的研究起中央磁盘的工作原理，还有的直接流下了欣喜的眼泪……无数次的失望和长年累月的贫苦无助，让他们不敢轻易相信或者接受希望，但大家这次都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一种曙光或许真的会降临的感觉。人群中，那个红衣小女孩在远处的角落里望着台上讲话的AI少年机器人，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她取下了胸前的照片项链。刚才，通过AI少年机器人发布的投影录像，她看见了作为雇佣兵的父亲在南极的所作所为，也看见了人类雇佣军自食恶果的结局，她觉得自己瞬间长大了。她从项链中取出那张自己和父亲的合影，照片背面是父亲给她画的一颗红彤彤的爱心。窗外，阳光明媚，劳工们依旧和往常一样，在车间里里外外地忙碌着，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自由和自信的神情。白雪皑皑的南极大陆上，机乐世界的废墟和无数机器人的残骸掩埋在焦土之下，那座曾经壮丽无比的机器城市已经成为记忆。突然，大陆冰层因不堪重负而断裂，光寿国的废墟顷刻间沉入海底。成千上万的机器人残骸坠落深海。被炸得只剩半边身体的白脸机器人军阀也慢慢下沉。可就在即将触达海底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宛如被催眠后的惊醒。后面不远处，伤痕累累的仁伯机器人胸口的灯光也骤然亮起。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机器人士兵和机器动物们身上的重启显示灯也一个接一个地闪烁起来。就在他们身后的深海静谧处，隐约出现了一个类似巨型机甲航母的半透明城市真空隔绝系统，里面似乎是一个更加神秘未知的机器城市，也好像是一个更加庞大的机器人乐园。幽暗处，一个酷似机器人I的婴儿身影飞速游过，划出一道优雅的气泡水花。海面上空，左半边是一片蔚蓝晴空，朝霞争晖；右半边却是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暴雨欲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