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水之灵

燥热的风刮走了梦境的甜香，朝阳带不来任何希望，不过今天好歹是月初，是打水的日子，值得小小的高兴一下。少年和往常一样，双手各提一只水桶，行走在干裂的土地上，看着前方小小的水井越来越近。这口井是全寨人的**。虽说它养活着全寨的人，但其实全寨也不过三户人家。排过了长队，少年来到井边，先是习惯性地深吸一口气，好像这样就能让枯焦的肺受到滋润。然后，他动作流畅地放下一只水桶，打起满满一桶水，又放下另一只水桶，又打起满满一桶水。这两桶水将是他和妹妹一个月的水源。回家的路上，日头毒起来了，少年望着冰凉清澈的井水，咽了咽发黏的喉咙，又看了看不小心洒在地上的一小摊水，目光里全是惋惜。“咕嘟。”突然，一个气泡从那一小摊水洼里冒出来。咦？这是什么？少年发现，那摊浅浅的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却看不真切。他放下手中的水桶，在水洼旁边蹲下细细观察—竟是一只通体透明的小鱼！若不是水洼如此之浅，是很难发现的。它正大张着眼，翻腾在即将被烈日烤干的水洼里，小而圆的嘴一下一下地张合，却似乎因为绝望而渐渐无力，变成了一下一下的**……少年从没见过鱼，但他读懂了小鱼眼里流露出的对生存急迫的渴求。他俯下身子，双手捧起小鱼，以最快的速度将它转移到了自家的水桶里。小鱼立刻焕发了生机，摇头摆尾地向水桶深处畅游开去，由于通体透明，少年再找不见它的身影，但仅仅知道有一个小生命活在那里，他就快乐安心。回家之后，他和妹妹说那只桶里供奉着水之灵，因此这个月只能用另一桶水。他苦中作乐地庆幸父母过世早，妹妹尚年幼，否则绝不有人会听信他的鬼话。后来，他借机把盛着小鱼的水桶委托给经过的商队，拜托他们务必把水倒进大海—那个对他来说只存在于传说里的所在。望着商队远去时带起的尘烟，他双手合十。但愿你能长久地活下来，水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