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回古城

周冰一直不能理解，世上竟然还有人会失眠。只要自己想睡，就像关灯一样，随手关了自己的大脑，即可进入睡眠状态。入睡之后的周冰，也就不再是完整的自己。支离破碎的意识，在驿站里四处逃窜，大部分碎片迷失在了记忆的深渊。仅剩的一小部分，靠着微弱的记忆丝线，在深渊的表面，搅动出多彩的气泡，得以在梦醒时分，被捕捉下来。“你大周末被自己闹钟吵醒了，就跑来我这里跟我炫耀你又做了一个奇怪梦？”张鹏随手抄起一个人形抱枕丢周冰脸上。“你要当年的照片，书架上那个古董硬盘你自己找去，别来打扰我。”这种1T的老式硬盘，如今早就没人用了，好在数据还在，去古董店淘一个转接口，竟然还能够读取出来。十年前，周冰刚大学毕业，跟着张鹏一起，阴差阳错被分到了一个叫雪松县的鬼地方工作实习。那是一个位于四川西北的山区小县城，刚经历大地震没几年，国家卯足了劲儿给这些县城扶贫攻坚，一栋栋钢筋水泥大楼矗立在河沟两岸，一车车城里人来这里支援建设。周冰跟张鹏也不过是这些支援大军当中的两员，到头来，国家修的大楼，大多闲置，宽敞的公路，也看不到几辆车。好在这地方毕竟是去九寨沟景区的必经之路，勉强跟着沾光，依靠旅游产业也算发展得不错。这样的山区县城地广人稀，原本羊群走哪儿，人就跟去哪儿的游牧民族，逐渐聚集在了沿河两岸。主城区夹在两座高山之间，依靠着沿线河流，道路枢纽，为数不多的中老年牧民成为了城里人，国家所提倡的现代化建设，也初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