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可可斯岛没有直达路径,必须通过它临近的伊帕戈斯群岛中转。伊帕戈斯岛上至今还住着土著人,但随着旅游业的发展,这些矮个子的高山直立人后裔也逐渐融入现代社会。不过要直达伊帕戈斯岛还是不容易。岛上没有机场,所以我不得不先乘飞机到哥斯达黎加首都圣何塞,到了圣何塞之后再搭船前往伊帕戈斯。这里的气候倒是很宜人,和上海热得要爆炸的气候相比,这里就如同常年处在湿润的春天一样,有一种原始的生机勃勃。这种感觉到了伊帕戈斯岛上之后就更加明显了。我本来已经被轮渡折腾得吐了好几轮。这里的轮渡船吨位很小,一点风浪就起伏得很厉害。我这种连车都晕的人,只觉得胃里被搅得翻天覆地。然而不适感从登上伊帕戈斯岛之后,就神奇地消失了。潮湿的海风带着一丝咸味,混杂着热带植物的气息,很快抚慰了我身体的不适。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很多人会渴望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所有的压力和烦恼似乎都留在那个现代社会里。幸好我还记得我的任务。余欢这个名字像一个密码,时不时催促我不要忘了正事。伊帕戈斯岛不大,岛上只有三四家旅店,而且都聚集在岛的东南角,主要是因为这里地势比较高,不容易受到涨潮的影响。我手机里存了张余欢的照片,在我想来,十年时间并不算很长,在这附近找找年纪比较大的妇人,想必能打听到些消息。但出乎我意料,大概是近年来伊帕戈斯岛旅游业开发得比较好,国内好几条航线开通了非圣何塞的航班后,来岛上度假的中国人络绎不绝。光是我住的旅店,就碰上好几拨国内游客。有夫妻,也有穷游的年轻人。而在岛上这些土著人看来,亚洲人的长相很难有区分,更不要说三十岁和四十岁的女人有什么区别了。打听了一圈,没有任何效果,我的信心蔫了大半,在酒店里要了打啤酒,决定坐在沙滩上吹吹海风。伊帕戈斯的海风特别寂寥。我也去过不少海岛度假,巴厘岛,济州岛,冲绳,却没有一个海岛的海风让我有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历史太久远。远远的,我似乎看到可可斯岛在黑夜里若隐若现的样子,沉默,凝重。大概是这种心情作祟,老高夫和我搭话的时候,我难得地没有拒绝,反而抛了瓶啤酒过去。有什么比在古老的岛上,听一位沧桑的老人讲故事更有意境的事呢?“年轻人,你是来岛上度假的吗?”老高夫已经七十多了,从一出生就在岛上,当了五十多年的渔夫。年轻人这个词似乎有魔力,让久违的蔫坏劲从我五十多岁的身体里爆发出来。“我来这,是为了一个女人。”“噢太浪漫了!浪漫的中国人!”老高夫和我碰了下酒瓶,咧着嘴笑道:“这个女人一定有个很美的名字吧,像我的赛琳娜一样。”“嗯,她叫余欢,翻译成你们的语言就是happy fish,快乐的鱼。”“噢,多么自由的名字,中国人的浪漫!”老高夫举起大拇指,说着说着却露出迟疑的表情,“这个名字在中国很常见吗?我在十年前,也见过一位happy fish。”酒瓶从我手里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