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不意外,法庭外蜂拥而来的传媒比任何一次首映礼还多,随着审讯的进展,关注的人不减反增。这桩谋杀未遂的案件一开始就失控了。我们之间交往的大量细节被公之于众。甚至连我们母校的师生都成为媒体追逐的对象,其中一位不堪其扰的老同学还被控殴打堵在他家门口的记者。那桩案件的开庭被插在你的两次庭审之间,而且还是在同一个法庭。你被描绘成一个人前装清纯、人后玩心计、不择手段上位而又冷酷无情的女人。请别介意我这么说,两年前的你,只怕比网站报道的更可怕。小报上给你冠上的称号五花八门,每个都以一个“女”字旁的字收尾。你否认所有罪行,但没人相信你的话。开始时,大概你会觉得,我会设法给你脱罪。你通过各种间接渠道向我暗示这一点。然而,这么多年来,你第一次没把我控制在股掌之间。我指控你,为了保护自己清纯玉女的公众形象,多次阴谋除掉我这个地下情人。你的辩护律师很精明,立刻质疑假如我真的早知有危险,为什么不一早离开你。我用一种哀痛的语调答道,我只把那些事情视为意外,直到背后挨了一刀才想明白自己一直都身处危险之中。辩护律师继续进逼:假如她真的那么看不起你,甚至恨你,为什么又一次次地找你?我把准备已久的答案抛出来:因为嫌疑人总在人前戴着面具,令她的人性早就扭曲了。她经常对我说,那个圈子就像一个你死我活的战场,谁都不知道下一步踏出去,踩到的是不是地雷。所以,她需要一个人帮她把绷紧的神经逐条舒梳回来;如果这个人是在大众面前隐形的,那就最好了。总而言之,我对她的存在意义,就像一个无可替代的慰安妇。这个词像深水炸弹一样,把你严密的铁甲炸开个巨大的口子,黑沉沉的海水呼啸而入。你一下子崩溃了,披头散发地向着证人席高声叫骂,你说后悔没有真的早动手把我这个心怀怨恨的混蛋杀掉。你推开辩护律师、用头顶撞法警,还出言威胁法官。在下一次审讯中,辩护律师花了好大劲想为你的失态圆场。但你又一次陷入歇斯底里。因为你见识到了我几个月来精心策划的成果,每一条证据都经过我事先反复推敲,足以让最仁慈的法官,坚信只有洗掉你大脑的某些部分,才能让你的心灵变得像外貌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