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建在一人多高的石台上,沿石阶蜿蜒而上。椰树林从石台两边蔓延到沙滩上,石台上下三叶花正热热闹闹地开着红花。花枝垂到白色的石头上,摇曳摆动,仿佛鲜血在滴淌。那天的情景重现眼前:牙白防滑砖地在灿烂阳光里闪耀,褐红的血填充进砖地的牙白格子里,满溢出来,流淌进路边的草坪。草坪也一格格红了过去。Coral仰卧着,身体渐渐僵硬,渐渐蜷缩成黏稠的一团,渐渐浆化。Coral,温迪妮心里叹惜,我亲爱的朋友,我的姊妹,你竟然就此永别尘世。晕眩愤恨的感觉再次袭击了她,使她四肢抽搐,所有内脏器官都剧烈颤抖地要脱离它们原来的位置。她急忙扶住门廊的柱子,站稳。林霖拉起双层防蝇门,打开灯。“进来吧。”他转身邀请温迪妮。温迪妮向他身后瞥了一眼:橱柜、冰箱、餐桌,都在灯光中明晃晃地亮着,散发出浓郁的家的气息。温迪妮感到一种温暖舒适的**,但她更本能地紧张。房子是——布满机关的陷阱,常常。她侧过头,门边墙上钉了块铜牌:国际生态监测站网2314站。“快进来。要不伤口会感染的。”林霖催促。温迪妮这才慢吞吞走进屋子。林霖把她按进一张藤椅,拿出急救箱,迅速对伤口进行清洗、消毒、上药、包扎。夜叉也跟进来,坐在椅边观望。“这里经常有人受伤吗?”温迪妮诧异林霖动作的娴熟。“这儿?不。这儿一般没人来。我只给海豚、鲨鱼什么的治疗过。它们有时会在礁石附近搁浅。”“这儿就你一个人?”温迪妮继续问。脚上的肿胀渐渐被清凉所代替,而且血不见了,这让她轻松不少。但紧张感却不能消失。“就我一个人。”林霖有些丧气。温迪妮冰冷滑腻的皮肤也让他不舒服,好像潜水捞海带的感觉。他放开她的伤脚:“你的鞋呢?”“不知道,大概被海水冲走了。”温迪妮慌乱起来。林霖该对海洋很有研究吧?万一他发现自己竟是……温迪妮抵住椅背,双手紧握在一起。“你等一下。”林霖转身进入内室。片刻拿出一双旅游鞋。“有点大,凑合吧。”“这……”“我就穿过一次。基本上还是新的。哎呀,”林霖一拍脑门,“瞧我,怎么能让你光脚穿鞋呢。你再等等。”几分钟后,他递给温迪妮一双还没拆商标的棉袜。温迪妮只好一一穿上。袜子柔软暖和,而且漂亮。她转动脚,慢慢要伸进鞋子里。脚在半空中停住。“我的鞋落在防波堤上了。”她站起来,想往外走。左脚碰到地面,仿佛踩在锋利的刀刃上。她急忙抬起脚,跌倒在椅子里。“我去给你拿。”林霖自告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