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楼里,我将聘书平举。“恭喜你,王越。”在啪啪啪的掌声中,他露出了然的神色。而面对失落的吴忘,我想告诉他,这里并不适合。他应该到外面去,而不是在这暮气沉沉的地方,外面才有灵魂的生长之地。尤其对于新人类。我识破了他第一次表演的吞刀技,那是毫无花哨的吞入腹中,之后他去洗手间正是处理在腹中的餐刀。而我注意到,长餐桌上始终少了一把。想来吞硬币也是同样的道理。而他醉酒离去的姿态,与其说是醉步,我更觉得是能源导致的失衡—这是一个有心做给我看的戏法。再到后来,吴忘做出年轻人的蓬勃姿态,最后的张狂,这些都是一种姿态,让他更像真实人类。他和以前的我一样,有着避过探测的充分信心与能力。他却忘了一点,新人类越来越“人”,旧人类却变得越来越机械。这种反常反倒被我注意到,继而挖掘出更多的破绽。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于王越,吴忘的失败自然再不会有人深究。我喜欢他。他拥有着玛多所说的细腻丰满的灵魂,不应该在这里枯萎。一旦踏入这里,他就会变得和我一样。不停地到处找最新的芯片、有机体来填补自己身体的缺失,担惊受怕,和每一个人打招呼,又对每一个人敬而远之。非人亦非机器。不停隐藏自己的秘密,两边都无法靠拢,独自吞咽惊恐与担忧,变成彻头彻尾的叛徒。如冥河上的摆渡人,永远无法靠岸。“凯斯特先生……”吴忘走过来和我握手。我装作没看见,从他面前走过。余光看到吴忘低头失落的影子,所有人都向王越道贺,对于他这个即将扫地出门的人自然再无关注,自然也不会想到新人类这码子事。他一步步走向楼外,形单影只。我在心中低语:真实地活着吧。哪怕弹着别人听不懂的吉他,也会快乐得不愿放手。“凯斯特,今晚的晚会记得来参加。”新部长拍了拍我肩膀。我摇摇头:“今晚我要为一个朋友饯行。”“很重要吗?”我没有回答。我径直出门。耳机里是老黄的留言,是他的遗言,录音里并无一言。他弹奏着嫦娥乐队的《明月几时有》,音色里没有一点生涩。而我想到那些夜晚,我们仨坐在星空下,用力演奏,让内心的声音直达天际,无数人和我们和音共鸣。玛多和老黄,一定在寻找真正广寒宫的路上了。在那里也会有人愿意和他们一起弹唱一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