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模拟平行世界的战略被层层上报，不到半个月就被审批下来，上方的大人物们一致赞同了我们的微调。在这一段日子里，李安琦却把我当成情圣了。他说看到我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我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程度。很多东西我根本没法告诉他，只能苦笑。唯有我自己明白，我和孙浩永远不可能成为恋人，我们彼此太熟悉，我知道她胸口的痣，她知晓我大学时曾经是搭讪狂魔。比起爱情，这种持续的感情更弥坚，不会那么炽烈，也不会产生太大落差，稳固得像孙浩的刘海，永远不会超过眉毛。我告诉李安琦自己大学那些恶作剧一般的追女孩方式。也许和其他人不同，我更直接一点，坦坦****，大开大合。如果遇到一眼能够勾动心跳的女孩，我就会大大方方走过去说：“同学你好，能够给个联系方式吗，想和你做朋友。”李安琦一脸不可置信，说这样怎么可能。我摇摇头，他面对感情时就没有一点科学精神了，科学就是试验试验再实验，永远存疑，永远尝试啊。很多女孩都是吃吃笑，挪揄两句，最后都会多少给一点甜头。知道自己有魅力，总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心情好什么事都好说。李安琦摇头摇得像抗拒洗澡的猫：“不行的不行的，我说不出口。”我的方法他一个都不敢用。大多数时候我更像是一个倾听者，听李安琦这个“小男生”诉说自己的苦恼，患得患失。所以，最后李安琦和叶静确立了关系，简直让人跌破眼镜。都是土豆帮了大忙。之前说过，李安琦的桌子上放着土豆。我曾经以为这是一种怪癖—很多人都有吧，比如士兵上前线带幸运兔脚，学生考试前烧香保佑不挂科，买股票时眼前绝不能出现红黑物品。李安琦却说他的土豆是美味，可以补充大脑的疲惫。怀着试一试的心情，我接过土豆咬了一口，顿时一股奶香和软糯布满唇舌。“我是用奶酪来蒸的土豆，外头我还刷了蜂蜜。平时我的爱好还有煮东西……”这种灰不溜秋的食物简直和李安琦本人一样啊，只有和他靠近，才会知道有多好。接着他又告诉我一个重磅新闻，李安琦再次申请成为第一批次意识复制沉潜模拟世界的人员。对于他这种狂热喜欢第一次的家伙，我根本懒得再去劝告。李安琦则给我解释，生怕我又怪他鲁莽：“许安你也知道，黎曼猜想我研究了很多年，惭愧，我至今没有实质性建树。就像叶静说过的一样，我们过于沉迷于某一个点就会产生盲区，甚至脱离了本身可能正确的方向。”他见我听得认真，声音也舒缓了很多。“许安，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之所以你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说不定问题出在很多年前的一个小径上。虽然我无法逆转时光，可是现在有沉潜啊，那么在理论上就可能制造无数个李安琦。我确定总有一个能够突破黎曼猜想。”我沉默不语。“叶静也同意了我的这个想法，她要和我一起作为首批去见证另一个自己的人。许安，你是沉潜项目的最早接触者和使用者，曾经你们失败过，现在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和我们一起来吧。”我没有和他握手。李安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没有再劝。我明白他的意思，大家都知道508事件，认为我还没有从过去中走出来，无法承受这个实验。他们想对了一部分，不过这并不是全部。我对沉潜的了解要比他们想的多很多。不过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首先让孙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