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性的人与神性的树阿缺楔子见到那个老人时,正值深秋,墓园前一片风声肃杀,枯叶满地。我踩着落叶走进去,脚下吱喳脆响,像是有很多细小的动物藏在这层叶子下面。老人的屋子很寒酸,立于墓园深处,窗子破损,风能从一边刮到另一边。屋前种了一棵柳树,叶子落尽,光秃秃的树枝在秋风中颤抖。老人对树保养得很细心,树干上刷了石灰,又用稻草绳缠好。我从树旁走过,敲了敲门。“你是?”老人看着我的名片,眯起眼,脸上的色斑和褶子混在一起,“记者?”“是的,我来问问当年那宗谋杀案。”“过了二十几年了,还问什么?”我递上一根烟,说:“社里要组稿,素材得有趣又离奇。一个熟人告诉我,这宗谋杀案背后有故事,他不清楚,让我过来问您。”我说了熟人的名字。老人这份守墓的工作就是熟人给安排的,他应该会卖熟人的面子。果然,老人沉默地抽着烟,烟头红光一闪一灭,好半天才说:“好吧,既然是他介绍的,我就给你说说吧!”老人领着我走到墓园中间,那儿有两座相邻的墓,年头有些久了,碑上都长了细细的裂纹。“罗怜草,李川……”我读着碑上的名字,点点头,“嗯,就是他们两人。”风渐渐变大,叶子在地上簌簌挪动,老人花白的头发被吹得凌乱,散成一团。他颤抖地伸手,摩挲着墓碑,粗糙的手和粗糙的碑在风中都显得很苍凉。都说岁月如刀,其实岁月更像是一张砂纸,不停地磨,人和石头都被磨得失去了边角。但幸好,记忆还在,不曾磨灭。“这事啊,要从二十八年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