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故事：新闻

“4月15日中午12时许，……一辆装有500多只狗，被动物保护组织的志愿者驾车拦截……”吃晚饭的时候，电视上一条新闻跳了出来，凄惨的画面吸引了全家人的注意：一辆庞大的货车，车上装满了铁笼子，笼子里是好多奄奄一息的小狗。镜头给了好几个特写，狗狗们无辜的眼神好像盯着电视机前的人们，在无声地悲鸣。看到这样的眼神，欣欣整颗心都为之一颤。一旁的小狗贝贝好像看懂了新闻，义愤填膺地大声吠了起来。“贝贝，别叫了，吃饭呢！”妈妈训了它两句，贝贝谄媚地靠过来，依偎在女主人的脚边，呜呜叫了两声，好像是在对同胞的不幸表示抗议。妈妈扔了块骨头给它，贝贝才不叫了。“这些人太残忍了，怎么能干这种事！”妈妈愤愤地说。“爸爸，他们抓那些狗狗干什么啊？”欣欣带着稚气问。爸爸给她夹了块红烧肉。“他们要吃那些狗。”爸爸摇摇头说。“吃狗？狗狗怎么可以吃呢？”欣欣吓了一跳。“有些人为了吃什么都不顾，还说什么‘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呢！”爸爸说。“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别吓着她了。”妈妈不满地说。“孩子也大了，迟早得知道。”爸爸说，“前几天你出差的时候，卫方他们还叫我去吃呢……”“你该不会去了吧？”妈妈一瞪眼。“我当然没去，我当时就跟他们急了，说你们怎么能去吃狗肉？都是大学教授，人文思想、普世价值都白学了吗？可这帮人不听，最后我们差点吵了起来。”“你那些好朋友都是这样，嘴上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后来呢？”“后来为了让他们不去，又不翻脸，我自己掏钱请他们吃了顿火锅，花了五百多呢。”“怎么花那么多钱？”妈妈有些不满，“不过算了，咱不能干这种造孽的事，老公我支持你。”欣欣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嘴里含着的半块红烧肉也吐了出来。“呀，欣欣，我们说话，你哭什么呀，欣欣乖啊……”妈妈忙抚慰她。“我不要吃狗肉……呜呜……”“欣欣，这不是狗肉，是猪肉，完全不一样的。”妈妈说，又看了看电视，电视上还在播狗狗们的惨状。狗贩子拿出一张什么证明，口沫横飞地在和志愿者交涉。“看看那些人，真没有良知，连一个孩子都不如。”妈妈骂道。欣欣晚上一直在发呆，贝贝在她身边扑来扑去，想跟她玩，她也不理。爸爸发现了她的异常，走过来问她：“欣欣，你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吃狗狗呢？爸爸，你不是说，狗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吗？”欣欣呆呆地说。“是啊，”爸爸叹了口气，“大概一万五千年前，在东亚，人类驯化了狗。从此以后，狗在人类生活中一直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狩猎、牧羊、看家、拉雪橇、导盲、搜救……当然最重要的是陪伴人类，从狩猎社会到游牧社会，而后到农耕社会，再到工业社会，无论人类社会进步到什么阶段，都少不了狗。”“既然狗狗帮了人类那么多忙，那人类为什么还要吃它们呢？”“是啊，人就是一种忘恩负义的动物。其实狗是食肉动物，也就是说，它自己也是要吃肉的。它本来也不是作为猪啊、羊啊这样的肉食牲畜让我们养的。一般来说，狗肉不是人的主要食物，但是社会不一样，文化和习俗也就不一样，比如历史上经常发生灾荒、瘟疫，经常死人，所以有时不得不吃狗，百无禁忌，渐渐就形成了这样的风俗。”“太忘恩负义了!”欣欣说，“这和吃人有什么区别？”“这个……”爸爸皱起了眉头，他觉得女儿走得太远了，“欣欣，爸爸是反对食用狗肉的，但无论怎么说，狗也只是一种动物，不是和人平等的‘朋友’，如果发生了灾难或者饥荒，不得不吃狗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人的生命比狗要珍贵。”“可是爸爸，都是生命，为什么人的生命就比狗要珍贵呢？”“因为……因为人有智慧啊。欣欣，贝贝虽然聪明乖巧，但是归根结底，它永远学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人话。它没有足够的智力。”“说不定它听得懂人话呢？”欣欣说。爸爸笑了笑，说：“贝贝，去把我桌上的那本《时间简史》叼过来。”贝贝疑惑地看着主人，站起来摇了摇尾巴表示顺从，却没有挪动脚步。“你看，它没有智慧，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那，爸爸，如果狗狗有了智慧，是不是人类就不会吃它们了？”“那当然，如果狗和人一样有智慧，那么在某种意义上，它就是人了。人怎么能吃人呢？”“那，爸爸，怎么样才能让狗有智慧呢？”“这……怎么可能？”爸爸苦笑着说。“爸爸，你不是科学家吗？你什么都懂的，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办法确实有。”爸爸想了想说，“动物的一切特征都是由它的基因所决定的，当然包括智力。从理论上来说，只要改变基因中决定智力的部分，就能提高其智力。”“爸爸，基因是什么？”“基因就是遗传物质，主要是DNA，就是脱氧核糖核酸的……”爸爸挠了挠头，“欣欣，你还小，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人和狗都是从一个很小很小的细胞变来的。这个细胞里就有让人变成人、狗变成狗的密码，就跟你玩的玩具的拼装说明一样，它们会指挥细胞吸收营养物质，把它们变成新的细胞，组建起动物的身体和头脑来。而且，人和狗的基因在很多方面都很相似，你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进化论吗？很久很久以前，在还有恐龙的时候，人和狗是同一个祖先产生出来的，分化也不过一亿多年，所以基因相似度较高。”欣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爸爸渐渐沉入了自己的奇想之中：“只要在狗的DNA中植入特定的人类基因片段，就能让狗长出类似人类的大脑，从而具有人类的智力！不过，智力涉及多种因素，不是单个基因所能表达的，要总体提升一个物种的智力过程肯定很复杂，不过并非不可行……只要……还是不对，还有脑颅呢？人的大脑不可能长在狗的脑壳里，头颅和身体的其他部位都要有相应的改变，至少要变大。嗯，小型犬肯定不行，现在已经有一些大型犬可以进行改造，让它们的头部适应类似人的大脑……如果真有人的智力，而又对人绝对服从的狗，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社会啊。到时候人和狗将会是齐头并进的共生关系，一个物种和另一个物种的和谐社会……”爸爸越想越兴奋，说得眉飞色舞，但是欣欣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于是就慢慢合上了眼皮，在他怀里睡着了。爸爸把欣欣抱回自己的房间，把她放在**，欣欣醒了片刻，含含糊糊地说：“爸爸，将来我要让狗狗和人一样聪明，就再也不会有人吃狗狗了……”“将来总有那么一天的，好孩子。”爸爸说，然后轻轻给她盖上了被子。爸爸走出来，带上房门，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欣欣睡了？”妈妈从浴室里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嗯。”爸爸点了点头，看着只裹着浴巾的妻子，那雪白的肌肤和丰腴的少妇体态让他从父亲变回了男人，眼中放出了久违的光芒。“老婆，今天晚上你真美。”他上前抱住娇妻，一双大手在她身上胡**搓着。“讨厌，当心给孩子看到，”妈妈娇嗔着说，“孩子都睡了……”爸爸含含糊糊地说，嘴巴在妻子湿答答的粉颈上亲吻着。“我还没吹头发呢，哎呀……”浴巾掉在了地上，爸爸顾不了那么多，将妈妈压倒在沙发上，妈妈渐渐停止了挣扎，也用双臂搂住爸爸，献上了火辣辣的热吻。“哎呀！”他们正在亲热的时候，妈妈忽然叫了起来，爸爸也感到身边多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回头一看，贝贝叼着浴巾，也跳上了沙发，讨好地把浴巾放在了妈妈脚边，摇着尾巴，指望得到主人的奖赏。他们笑了起来，妈妈被贝贝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说：“你让它出去。”爸爸把贝贝推下了沙发，驱逐道：“去，贝贝，到外头去！”贝贝不解地看着他，眼神纯洁而无辜，既逗人又可爱。不知怎么的，爸爸忽然又想起了刚才的设想：如果它有人类的智力的话……爸爸打了个寒战，从心底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他骤然想到问题的另一面：不管人类怎么喜爱狗，人是人，狗是狗。人类社会绝不允许有另一个物种和自己具有相同的智力。如果真的发现狗拥有了和人同等的智慧，那么绝不会有什么和平共处，唯一的选择只能是——让它彻底灭绝。“老公，你怎么了？”身下的娇妻不满地打了他一下。爸爸回过神来，说：“没什么，老婆，看你老公的。”他抛下那些杂念，重振雄风，沉浸在两个人心灵和肉体的融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