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涛并没有教会我打篮球,我的电工技术则马马虎虎,养的花也全在水里泡烂了。我对水倒是有好感,体育运动中我只擅长游泳,可能因为名字里有水的缘故。我的长处是会表演。从小老师就夸我具有表演天赋。我最“杰出”的公开表演是在“小行星撞击地球一百一十周年纪念大会”上。纪念大会集中了所有地球和外太空人类尚在使用的避难所代表。亚洲三十一避难所有两位代表参加大会,一个是所长,一个是我。我要在民间论坛上作题目为《未来的希望》的演讲。我用了四周时间准备演讲内容—四小时写作,两小时背诵;一周审查修改文稿;一周在全校教师指导下设计演讲动作、口气、姿态、目光;一周在全所巡回表演,征求意见并加以改进;最后一周完全封闭,一边看自己的演讲录像一边接受心理辅导。经过这样的训练,我的演讲可以说完美无瑕,非常符合我扮演的“未来人类之希望”的角色。统计结果表明,演讲使设置“少年返回者”名额的支持率上升21%,那篇演讲稿立刻被政府档案馆拿走了。我为三十一避难所和第五寄宿学校争取到了巨大的荣誉。如果不是因为“人类生存委员会”偏爱田径运动员,我哪里会是候补呢。幸好这个错误被纠正了。我很同情四十一号,但我爱莫能助。命里注定第一批正式走出避难所的人中有我,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我尚在胚胎时期就注定要担当的角色,谁也抢不了的。大门重新闭合。平板车滑动一段,停住了。窗外淡淡一层灰绿。我们启动气垫车。窗外的山峦渐渐消失。车子在平稳的气流里飞行,我甚至感觉不到它在运动。组长打开透明观察地板,我们才为地面的景象吸引。从表面上看,河流和山川的位置形态改变微小,似乎一百一十年的岁月太短暂了。离开避难所已经两个小时,我们对脚下飘浮的地面都有些厌倦。幸好我们及时到达与“太空城市返地组”会合的地点。于是大家拿着午餐盒跳下车,在地上又跑又蹦,把准备的呼吸防护头盔扔掉。由于兴奋和过量运动,配给的酸味蘑菇饮料被我们喝掉了大半。忽然太空人就到了。他们也有一百人,除了身材明显比我们高大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太空人的登陆舱轰鸣着自天而降,样子气派极了。我们从没见过这种真实的景象,都仰着头看。天太高了,我脖子发酸,便走到旁边去。有个笨家伙被登陆舱的支架挂了一下,出了点血。另一个人见血就昏倒了。好在我们还有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