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前,我得交出手里所有的节目资料。尤其是关于超级真人秀场的,新的节目制作人和班底正等着接手。这次的超人是个年轻漂亮的单身母亲,专业演员,整个节目走温情路线。我重新看了遍那天和一号谈合同时的录像。我们手捧着一次性咖啡杯,坐在折椅上。“对我们来说也是新尝试。”我笑得假模假样,“你为什么会对这个主意感兴趣?很多人对于上真人秀节目会有顾虑。”“实际上我平时很少看电视。”他看了我一眼,低下头,“收到你们的邮件后,我上网找了些你们以前录制的节目看了看。感觉上……”他停下来寻找措辞,“你们在帮助那些参与者,用一种比较激烈的方式。我喜欢这种氛围。”关掉视频,我承认我一开始就忽略了。一号表面上是个最平淡不过的普通人,但他的确在寻求帮助别人的机会。也许是想找些生活的意义或诸如此类的该死的东西。他有帮助其他人的念头,三个月的超人秀增长了他的幻想。我们也难辞其咎。我本该在那天火灾现场的情绪爆发里看出来这种趋势,在应激状态下,他的那种英雄主义已经超出了自我保命的本能。我不该再把他拖进来的。最后那个晚上,不知他有没有想到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说到底我们都是些平民,对子弹横飞场景的严酷性都不了解。有人敲门。“进来。”是L。“今天就准备走?”她看我桌子上堆着的大小纸盒。“嗯。”“我知道你不愿意再和这事搅和在一起,但有没有兴趣看看这个?”她抽出纸盒里的膝上电脑,动手开机,插闪存,点开一段视频。警车环绕,白色大使馆在树影摇曳中亮起了灯。“这是什么?”“那天的录像,K做了些处理,有可能引起麻烦的具体细节都处理过了。但整个故事轮廓还在,既然你要走了……”她微微一笑,“你若不介意,就把它发到网上去?”自然不介意。我点头:“他不该死得悄无声息的。”“会火起来的。真有人追究的话,你还是会有大麻烦。”L提醒我。我大笑,做手枪手势冲头虚开了一枪:“反正不会是这种类型的麻烦。”然后站起身来,和她拥抱告别。我们也只能为他做到这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