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刻。只要翻过栏杆,我就能从十楼一跃而下,结束生命。我跨坐在栏杆上,临近夜晚的风让人神清气爽。只要我松开手,就能在此刻拥抱干脆的死亡,一切苦痛和烦恼都会随风而去。当然,有位矮胖的大叔跟了上来,想要阻止我。他和我的距离在二十米以上,不可能来得及。就在这时,大楼突然摇晃了。我感觉在一瞬间,大楼往一个方向倾斜了一下,然后又抖了两下。“地震了!”我兴奋地喊了起来,双手抓紧了栏杆。竟然是我一直研究不透的地震救了我,大楼恰好往这边倾。我看了眼下面,突然不想死了。大叔终于跑过来,把我从栏杆上一把抓下,用浓厚的四川口音喊道:“要不得!要不得!”我看着他的脸,终于想起来刚刚路上见过他。那时候,我刚刚得知学校开除我学籍的消息,还和导师狠狠吵了一架。我的吼声几乎半条马路的同学都能听见。我甚至比很多不得不变成硕士毕业的博士还要惨,因为我连硕士文凭都没有。我究竟为了什么而读博呢?我蹉跎了人生最重要的几年,却只得到了一个答案—证明我不是科研的材料,为了迎接干脆的死亡。我失去了生的信仰。也许就是那时他注意到我,尾随了一路,然后试图阻止我自杀。“你是搞地震的?”他把一张名片塞到我手里,说道,“我叫卢牛,卢俊义的卢,喊我老卢就要得。”就在这时,紧急广播响了,要求快速疏散。原来我想错了,刚刚发生的并不是地震,而是地基因为瞬时沉降突然失稳,因为鞭梢效应,楼顶感觉特别明显。这在喀斯特地貌远比地震常见。因为地下水系的侵蚀,基层早就千疮百孔了。而我捧着名片,心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