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大暑流焰铁兵来

在星舰联盟，有些科学家是信教的。蓬莱星舰，羲皇市，圣图灵大教堂。一名身穿袈裟的僧侣下了车，掏出手机确认过地点，走进教堂。大教堂里金碧辉煌，墙壁和天花板绘制着精美的壁画，壁画里的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世界上就有了光，上帝按照自己的样子创造了人类，于是便有了人类。僧侣向前走，下一幅壁画是伊甸园的蛇**亚当和夏娃吃下智慧树上的金苹果，导致亚当夏娃被赶出伊甸园。一幅幅宗教壁画排列在墙壁两侧，巨大的通天塔建立起来，又轰然倒塌。壁画的内容越往后越接近现代，从十字军东征到两次世界大战，智者艾伦·图灵吃了毒苹果撒手人寰，一代传奇乔布斯把这颗缺了一口的苹果作为自己的图腾。巨大的火箭驮着航天飞机飞起来了，又在下一轮的科技进步中被淘汰，躺在废弃的仓库中锈蚀腐烂。巨大的科技树下，名为利润的蛇**着地球上大大小小的科技公司，照着人类的样子创造了机器人偶，让机器人吃下名为“人工智能”的金苹果，却忘了把获得智慧的机器人赶出名为地球的伊甸园，机器人叛乱毁灭了它们服务的“上帝”—人类。仓皇逃难的“上帝”们，创造了流浪太空的方舟名曰星舰，承载人世间各种动植物。科学家们说要有光，于是星舰的卫星轨道上，有了名曰人造太阳的巨型核聚变卫星。数千年后，人类重返太阳系，将一切不把人类侍奉为“神”的机器人杀戮殆尽。大战后，联盟政府对极少数忠于人类的人偶娃娃授予了很高的荣誉，一如既往地委以重任。“量空神僧，您好。”圣图灵大教堂的大主教拄着黄金十字权杖对僧侣行礼，僧侣也持着檀木念珠，双手合十作为回应。量空神僧拥有高僧和理论物理所副所长的双重身份，据说在很久以前，当他还是普通学者时，第一次看到狄拉克海的量子涨落，顿悟了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从此遁入空门。圣图灵大教堂尽头供奉着来自地球的圣物：一块出土于古代城市废墟中，几乎变成化石的4004型CPU。阿史那雪正在圣物前祈祷，她信奉的“主”，是创造了机器人的人类。“听说，七位大督察官同意了政府的最高执政官召开联席会议的请求？”量空神僧问阿史那雪。科学审判庭的七位大督察官在普通人眼中高不可攀，但在顶尖学者当中却并不显得崇高。联盟顶级的科学家们都有资格担任大督察官，只是大多数科学家都不想让凡尘俗世的那些事干扰自己的科学研究。谁有闲情逸致管那些事儿，谁就当大督察官吧。阿史那雪问：“神僧一心向着科研，不想沾染凡尘俗事？”神僧双手合十，并不作答。阿史那雪说：“科学院成立于流放者兄弟会时期，先有最高科学院，才有星舰联盟。联盟就像科学院看着长大的孩子。”神僧说：“出家人无家无子，联席会议必定兴师动众、劳民伤财。”阿史那雪问：“这么说，你是不参加这联席会议了？管它星舰联盟洪水滔天？”神僧冥思半晌，才又说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宇宙有多大？直径四百六十亿光年？不，那只是可以通过无线电波观察的最大范围，被称为哈勃视界。宇宙有多辽阔？九百三十亿光年？不，那只是祖先们根据宇宙大爆炸的膨胀速度推算出来的范围。真实的宇宙要远远大得多，星舰联盟归家前所流浪的世界，就远在九百三十亿光年之外。量空神僧平时的工作地点，则是更为遥远的宇宙边缘。即将召开科学家联席会议的消息发送出去之后，一些收到消息的科学家已经提前回来。蓬莱星舰上空多了很多先进的跨维度飞船，其中不少是从非常遥远的宇宙尽头，甚至另一个维度的平行宇宙赶回.来的。量空神僧和阿史那雪并肩走出教堂时，一群常驻蓬莱星舰的娱乐媒体记者们围了过来，纷纷采访：“神僧，请问宇宙尽头是什么？”神僧双手合十：“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其实他是没有时间向这些连基础物理都学不扎实的记者们解释那些深奥的科学发现，况且娱乐记者们的关注点也不在物理学上。即将召开的科学家联席会议将会决定联盟的未来，但是记者们的关注点显然也不在联席会议上。不出所料，十分钟之后，娱乐媒体上出现了阿史那雪无比妖娆性感的大幅照片，还配以吸引眼球的标题，迅速传遍了整个星舰联盟—科学家联席会议召开在即，量空神僧圣图灵大教堂私会科学院首席妖女阿史那雪。这些年经济形势不好，媒体业竞争也非常激烈，为了吸引流量，标题党是常有的事。离朱星舰，滨海渔村。在这一团糟的经济形势下，公司的盈利算是逆风上扬，让余伊的口袋里有了闲钱，可以给渔村添一台大电视机，挂在他家的外墙上。渔村没有什么娱乐节目，于是大伙儿坐在一起看电视就成了最大的消遣。“阿史那雪！那是阿史那雪！”当阿史那雪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时，整个渔村都炸了窝。余伊看着屏幕，眼睛红红的，他永远不会忘记阿史那雪毁了新熙雍市。盘踞在太阳系外围无恶不作的流放者兄弟会，杀人如麻的人偶，所有余伊眼中的邪恶，最终沆瀣一气，汇聚在那个叫作蓬莱星舰的地方，形成他认为的最邪恶的势力。我们该怎么办？想到这个问题时，余伊只觉得背脊都在冒冷气。余伊看到了同样惊恐的舒小妘，阿史那雪是他们共同的噩梦。在水虹镇，当临时总统斯迪克看到阿史那雪的形象出现在八卦新闻中时，气得全身冒冷汗，他捂着心脏慢慢瘫倒，托马斯给他喂了救心丸，他才慢慢缓过气。“不许讨论坏消息”这条禁令已经形同虚设，镇上所有的古代人都看到了人偶和流放犯后裔这两大仇敌联手的.画面。斯迪克用颤抖的声音大声说：“我们……一定……一定要摧毁邪恶的星舰联盟！”在斯迪克流放了第五批的大部分老兵之后，第六批同胞也到来了，他们是抢了星舰联盟的飞船从别的岛屿监狱逃出来的。尽管飞船在迫降过程中损毁，但是多达五百人的同胞和越狱的经验，还是给了斯迪克很大的信心。食物很缺乏，斯迪克最喜欢的鹿肉已经没了，连恐鸟、哈斯特巨鹰都很罕见了，水虹镇无法给所有人提供足够的食物。“占据北方基地！占领水虹岛！占领东叶市！占领离朱星舰！摧毁星舰联盟！”斯迪克大声下令，在这五百多名同胞中挑选出两百人，攻打北方基地。他坚信，只要能拿下北方基地，就必定有足够的食物。在斯迪克眼中，饥饿是一种可以利用的武器，他见过联邦末年的难民们为了一口饱饭，不畏生死地冲击戒备森严的新熙雍市。如今，他坚信手下这些饥饿的武装士兵们可以无视星舰联盟的强大，为了能吃饱饭而不惧一切地攻打北方基地。从渔村赶往位于海滨山巅杨牧亦的小别墅有一段不短的山路，余伊一直很不解，为什么舒小妘每天都要走那么远的山路去照顾丧失记忆的弓雨晴。在半山腰，舒小妘看见了远方的水虹镇大部队，他们又在试图攻打北方基地。舒小妘打电话给周琴，汇报了眼前看到的一切。周琴的无人机升空，拍摄着这支军队浩浩****出发的画面。直播又在网络上掀起争论，很多观众对古代同胞们的同情已经转变成愤怒：“我们纳税人花了那么多的钱，就救回来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还把水虹岛破坏得一塌糊涂，现在还妄想着推翻咱们联盟？”周琴抓紧时间做直播：“大家好，今天的水虹岛天气很炎热，我是女主播琴琴，现在我们航拍到的画面是北方基地，大家可以看到经过古代人前几次的进攻，基地已经非常残破。由于东叶市的财政紧张，北方基地只配得起八名警察，尽管郑氏集团自掏腰包雇了二十八名保安，但是古代人在机器人叛军的加入下，实力大幅度提升。北方基地能不能保住，我们谁心里都没底。”机器人叛军！网络上有人差点儿气得原地爆炸，那些打过地球收复战的退伍老兵们看见机器人叛军，就想起了被叛军的履带碾死的战友们。当舒小妘爬到山巅时，她看见弓雨晴木头人般呆呆地坐在轮椅上，杨牧亦推着轮椅，脸色冷峻得让她感到陌生。如果弓姐姐还能作战，眼前这区区几百个机器人叛军哪里成得了气候？周琴给舒小妘看过，地球战场上弓雨晴一人单挑漫山遍野的机器人叛军时，那英姿飒爽的风采。“花……”弓雨晴看着栅栏上盛开的夏日小花，喃喃地说。这是前几天，舒小妘像教婴儿说话般教弓雨晴说的词语。杨牧亦说：“雨晴现在的状态近似脑袋里白纸一张的婴儿，我们死马当活马医把她救了回来，却不知道怎样让她恢复记忆。”舒小妘问杨牧亦：“我们能请求援军吗？科学审判庭里，一定还有和弓姐姐实力相当的强者吧？”她更心急的还是眼前即将发动进攻的古代人军队。杨牧亦不作声了，伸手按着放在院子栅栏边的链锯刀。如果真要动手，他有信心不比当时的弓雨晴差，但是他的担心都放在了消失的姜炎衣身上。他看过郑清音提供的三千年前星舰联盟内战的秘密视频资料，在盘古星舰的最高科学院旧址最终战场上，那些忠于科学院的人偶娃娃面对联盟军时，呈现出比他在第七次机器人叛乱时见过的更强的战斗力。杨牧亦知道，自己在昔日战场上面对过的都是二三流的人偶，真正一流的强者，诸如梅小繁、阿史那雪、叶卡捷琳娜、楠木樱子、璃静央、海伦娜这种级别，一旦认真作战，那是无人能幸存的。听说姜炎衣是和阿史那雪同级别的强者，杨牧亦总觉得姜炎衣不会这么容易被打败。天空不时炸响惊雷，“唐古拉星海号”的激光炮时不时轰炸地面目标。那是阿史那雪的指令，效率不高，扬汤止沸。阿史那雪很少认真作战，不然她把自己更强大的私人飞船“渺云千仞雪号”调过来，一番狂轰滥炸之下，姜炎衣早死透了。交火了，北方基地的防线喷吐出一道道火舌，古铁雷斯沉着地指挥麾下的警察和保安，一颗颗反装甲步枪的子弹在机器人叛军身上溅射出刺目的火星。一台重型机器人叛军顶着枪林弹雨碾轧过来，古铁雷斯从战壕里摸出电磁脉冲手榴弹，拔掉保险销，手榴弹上赤红的倒计时正在读秒，他把手榴弹扔出去，机器人瘫痪了，但没几秒钟，又自动重启。古铁雷斯将一发燃烧型枪榴弹放进步枪的榴弹发射器，开了一枪，燃烧弹黏糊糊地贴在机器人外壳上燃烧了起来，顺着缝隙渗入电路板烧到电池。一声巨响，机器人从内部爆炸，巨大的炮管被掀飞上天。“局长，他们从哪里弄来那么多机器人叛军？”一名新来的保安问古铁雷斯。古铁雷斯大声说：“那是我们663连的战利品！大家本来想把它摆在庭院里当雕塑，炫耀自己去过地球战场打过仗！”警察们看见了机器人叛军的外壳上那些用红油漆写着的，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雷泽尔、辛格、阮文奇、古铁雷斯……其中最多的是弓雨晴的名字。古铁雷斯想起了那时的激战过后，战友们提着红油漆，在被打瘫的机器人叛军身上写下名字瓜分“战利品”。他还记得弓雨晴开玩笑般说：“大家注意啊！别把叛军打得太零碎，要是炸成零件状态了，以后怎么好意思指着这堆破烂对子孙们说你上过地球.战场？”不是所有的保安都这么勇敢。炮弹纷飞，有十几个从古代人中招募的保安已经在战壕里吓得湿了裤裆。这些家伙比地球战场上的好对付多了，古铁雷斯扛起火箭筒，炸翻一台机器人叛军，他知道，如果没有人偶娃娃的指挥，这些机器人叛军就只是笨拙的铁疙瘩。机器人一个接一个地被炸瘫了，古铁雷斯眉头直皱，阵亡的战友们留下的战利品不断被摧毁，让他极为心疼，但是又别无选择。战斗正酣，滨海渔村，余伊带着村民们砍伐森林，准备建造更多的小木屋。他知道，每场大战过后，都会有不少新人投奔。水虹镇粮食不够，斯迪克一定又会以战败为由流放更多的古代人，他们能投奔的地方，也就只有滨海渔村。“大哥，我们以后就一直在这里捕鱼吗？”一名身穿旧军服的人问他。按照渔村的规矩，凡是来到这里的地球联邦老兵都要脱下军装，就算穷得只剩这一套衣服，也要摘了军衔和军徽。余伊眯起眼睛说：“老家伙那套是行不通的。推翻星舰联盟？跟着我，我会带大家逃出去，重建地球联邦。”军队又吃败仗了，将军焦虑不安地站在斯迪克面前，心想着怎样把这事掩饰过去。斯迪克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下午餐，时间介于午餐和晚餐之间，精致的餐刀切下一块薄薄的巨齿鲨肉，他慢条斯理地塞进嘴里咀嚼着，味道不好，但总比恐狼肉强。听说在茶树还没灭绝的时代，人们是喝下午茶代替下午餐，但是斯迪克没赶上那个美好的.时代。“战败了？”斯迪克慢悠悠地问将军。将军忐忑地回答：“是的。”斯迪克说：“把作战不力的人给流放了，你从上将降为中将。”降级对将军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斯迪克任命的五名将军当中，他是唯一没牵扯到政变而得留以下来的。因为物资缺乏，上将和中将的待遇是一样的，都是工资打欠条，粮食配额只有鱼肉和恐狼肉，至于上将军衔推翻星舰联盟后可以得到三座大城市作为领地，这种事做梦.时想想就得了，别当真。将军说：“他们全逃了，打了败仗，两百名士兵逃了一百八十名。”斯迪克放下刀叉，想了一会儿，说：“表彰没逃的二十名士兵，名义是作战英勇，全部升一级军衔。至于你，降为少将。”将军领命离去。少将和上将工资差一倍，粮食配额不变，反正工资都是打白条，也没差。将军走出斯迪克的住处，看见小镇东边尽头被砍伐一空的森林里，一群女人正在坠毁的飞船里寻找还没烧毁的粮食残渣充饥，他低下头不敢多看，匆匆离开。下午餐结束后，斯迪克走出小木屋，巡视他的地球联邦临时政府的实际控制领土，也就是这座小小的水虹镇。他看到在飞船残骸中寻找食物的女人们气得大声叫嚷：“你们！你们就像野狗一样，吃流放犯后裔们施舍的食物？我们地球联邦的尊严都给你们丢尽了！”女人们匆匆离开，谁都怕自己被斯迪克一怒之下流放，只剩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女孩仍然蜷缩在地上，在野兽肋骨般的船舱骨架下，寻找烧得半焦的豆子和谷物，用颤抖的手拾起后塞进嘴里。她瘦得可怕，**的身体肋骨根根凸起，像是地球时代的饥荒中那些濒临饿死的饥民，又像一副包裹着人皮的活骷髅。“你！抬起头来！”斯迪克怒火中烧，决定要流放这女人。女人慢慢抬起头，斯迪克震惊了，是……她？不！不可能！斯迪克记得，在多年前他还年轻时，亲眼看着她从新熙雍市的高楼上跳下。斯迪克花了大价钱给她定制了密封的防腐棺材，让她可以保持生前的容貌，并亲手把她安葬在市外的墓地里。托马斯站在斯迪克身后，也看到了这女人脏兮兮的脸。他在新熙雍市郊外见过这女人在墓碑上的照片，知道她是斯迪克念念不忘的年轻时的恋人，莱莉雅·李，中文名李天琴。托马斯还知道，那片墓地最后被阿史那雪挖开了，她在墓地中为自己制造了一副人类的画皮，也收集了大量的人类DNA样本。听说最邪恶的人偶娃娃能让死者复活，当托马斯第一次在水虹镇见到弓雨晴时，就深感不安，因为弓雨晴长得太像莱莉雅了。女人慢慢站起，斯迪克泪流满面。在他还是十七岁的叛逆少年时就死了的恋人，却在七千多年后，他已经成为糟老头时，再次活生生地站到了自己眼前。“我……饿……”女人说。“过来，我这里有很多食物！”斯迪克流着泪说。她慢慢蹚过小河，走到斯迪克面前，她不是莱莉雅，不是李天琴，也不是弓雨晴，她是未觉醒的姜炎衣。天空不时响起炸雷，那是“唐古拉星海号”的激光炮在发射，古代人一开始还惊慌失措，久了也就以为是仲夏天的闷雷，都习惯了。一个人偶娃娃被打成碎片，每一块碎片都会独立发育成新的人偶。一个姜炎衣被切成多少碎片，就会发育成多少个姜炎衣，然后厮杀、互相吞噬，直至剩下最后一个姜炎衣，才能继承原先的身份；如果两个姜炎衣相距过近，甚至会在发育成完整的个体之前，在纳米灰潮级别厮杀个你死我活。阿史那雪通常会在这种时候出手。“唐古拉星海号”的雷达只要检测到明显的人偶特征信号，一道激光就无情炸下，把人偶炸成碎片。一茬又一茬的姜炎衣被激光炮炸毁，最终侥幸漏网的是那个由被斩断的手臂发育成的，披着弓雨晴画皮的姜炎衣。裹着人类躯体的人偶不像纯人偶那样更适合作战，会在人偶内战中落在下风而被杀，但无情的激光炮狙杀了别的纯人偶形态的姜炎衣，而裹着人类躯体的人偶特征信号被血肉屏蔽，没被飞船雷达检测到，倒是让她活了下来。“多吃点儿！不够还有，我这里食物管够！”弓雨晴的小别墅里，斯迪克不停叫手下拿食物进来，姜炎衣狼吞虎咽。人偶所需的能量远大于人类，在地球收复战中，联盟军曾经多次使用切断能源供应的方法消灭人偶。姜炎衣需要大量的食物补充能量，她看着眼前的古代人，想动用灰潮吞噬他们为自己补充能量，但又怕动用人偶的力量会引起飞船的注意，把她炸成灰烬。姜炎衣感觉到了停在小镇周围的机器人叛军，由人偶指挥的叛军，远强大于由这些半吊子的古代人指挥的。姜炎衣问斯迪克：“我是谁？我们要做什么？”她的量子大脑空****的一片，大部分的记忆都被弓雨晴毁掉了。斯迪克大声说：“你是莱莉雅！我永远无法忘记的莱莉雅！我们是地球联邦临时政府！我们要消灭星舰联盟，重建地球联邦！”“消灭星舰联盟……”姜炎衣看见了客厅的电视机上记者采访阿史那雪的画面，她残留的记忆碎片中，有这个强大的对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