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

罗振和其他几百个家长一起，在学校门口等着考试结束。这是罗小妹人生中第一次重要的考试，直接决定着她能够进入什么水平的初中就读。几百个家长站在那里，鸦雀无声，生怕谁咳嗽一声影响到里面孩子的考试。罗振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两张银色的反射膜一前一后，优雅地飘在几朵棉絮状的云之间。那天之后，人们开始按计划回收反射膜，想让阳光重新回到地面上。然而，在回收的过程中出了一些状况。有一部分反射膜由于太空碎片的击打已经千疮百孔，在回收过程中撕裂开来，脱离了控制。只有83%的反射膜集中起来，直接射向太空深处。剩下大概几十万张反射膜分布在距离地面85千米到300千米的天空中，漫无目的地四处飘**。最初人们对这些失去控制的反射膜充满恐惧，仿佛它们是在头顶飘**的幽灵，随时有可能飘落下来，造成可怕的事故。但后来，根据科学家的计算，这小部分反射膜让太阳光的强度降低了5%，原本愈演愈烈的气候变暖现象得到了缓解。人们对此的看法也发生了改变，人们开始称呼那些反射膜为“天使的翅膀”。后来还出现了“观膜者”“追膜人”之类的爱好者团体。罗振一个都没有参加。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家长们躁动起来，开始向校门口聚集，踮着脚尖向里面看。又过了很久，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们才从教学楼里一涌而出。罗振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女儿，罗小妹昂首阔步，大摇大摆，手中考试用的笔袋甩得仿佛随时都会飞出去，看那架势就好像已经拿到了上海中学的通知书一样。“考得怎么样？”“还行吧。”罗小妹答道。“还行吧？‘还行吧’就把你嘚瑟成这样？”罗振说。“主要是最后的作文，我觉得写得特别好。”“什么作文？”“写一个你最崇拜的人。”罗振皱起眉头，道：“这学校也真是的，给小学生讲什么崇拜！”“你猜我写的是谁？”“谁？”“当然是老爸你了。”“我？我有什么好崇拜的？”“你听了我的题目就知道了。”罗小妹清清嗓子，“我的父亲，那个两次拯救世界的男人。”罗振差点被一口口水呛住，问道：“什么玩意儿？”“你啊！你不是拯救了两次世界吗？第一次算出了末日来临的时间，第二次提出了塑料反射膜的方案。”罗小妹掰着指头数道。罗振干咳两声，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提这个干什么！”“你不知道你有多重要！刚才出来的时候我都问了，那些同学里面，十个里面有八个写的都是你。”“哪有那么夸张！”罗振感到脸上发热。“不过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从报道上看来的。我呢，我有第一手的资料！你睡觉打呼噜啊，经常不洗脚被骂啊，还有害怕蛇啊……上回我挖到一条蚯蚓，你以为是蛇，都吓哭了。我把这些都写上去了。”“大小姐，求你了，也不能这么埋汰你爸啊！”“写都写完了，没法改，我觉得还不错。”罗小妹仰着头笑道。罗振愣了一下，也笑道：“好哇，你学会骗你爸了！”“我真写了。”“好了好了，我们中午吃什么？今天庆祝一下。”罗振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连忙换个话题。“不出去，我要在家吃。”“不行，你妈早就计划着出去吃了，她懒得做饭。”“那你做。”“我更懒。”“我让我妈跟你说，你敢不答应？”“啥意思？我，拯救了两次世界的人，在家里就这地位？”“我妈说过，要不是看你拯救了世界，都不打算让你回家。”“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是我不让她回家的。”“我问我妈去。”“别，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