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Page 65th 命运的十字路口(英灵守卫 )

希望自己的过去是彩色的，但我的记忆却是灰色的，带着冬日暴雪的灰。“我不后悔再次记起这些回忆，我愿意背负起这些然后走下去。”我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写上这样一行字，然后死去那一页的一角，“我不逃避……再也不会逃避。”这大概是回忆中的回忆吧。沉睡的旅人会再度踏上旅途，只是沿途的风景是印入眼帘的蔷薇红色。西历10251年12月9日。在陷入深渊的中央大陆东部岛屿，月知下家族总部：金陵。“老爷……”佣人从走廊跑来，“夫人……夫人生了，是个男孩！”满脸不屑的中年人继续看着报，然后缓了缓走出去，窗外还是暴雪洋溢。“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当然是陪伴在他身边了。”“家族的长老怎么办？”“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带他走……我绝对不能在他成人之前就去面对那种残酷的‘计划’。”中年男子说不出话来，沉默许久后……趴在女子身旁的还有一个女孩。脸色苍白的女子探过头去，手掌轻轻抚摸女孩的头，“今天开始，你就是姐姐了，要好好对待弟弟哦，毕竟是我们家族直系长久以来第一个男孩啊。”女孩笑得灿烂。女子是月知下家族第92任家主，也是目前唯一的初代家主直系后代。女孩便是我的姐姐，月知下家族第93任家主也是最后的家主……西历10261年11月9日，亚特兰蒂斯北地城。“姐姐……你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副样子？”月知下 花影抬起头，口吐鲜血地说道：“我……这是我……最后留给你的礼物……原谅姐姐的任性，姐姐不想让你死去……”无数把刀插在她的背上，我的瞳孔中消失的人又加了一人，这一年我十岁，“我们的知识、力量，千百年来月知下家族的夙愿都已经寄托给你了……”“活下去……活下去啊！”我还能漂浮在空中感受那生命的悸动，那来自这位温柔到我无法理解的姐姐大人。之后，我便拥有了超越常人的思考能力、身体能力以及认知能力……只是那一天的风雪之大让我永远不能忘记，刻骨铭心。西历10268年8月29日，踏出在故乡的出租屋时，我见到了一对兄妹正在下楼。妹妹瘦弱的，被哥哥扶着下去，我跟上去。瘦小的妹妹一脚踩空摔下去，哥哥也被牵连地掉下去，我走上前去，扶起这对满脸灰尘浑身是伤的兄妹。后面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在呵斥：“连走个路都会摔跤，你们两个还有什么用！快给我出去乞讨给老子挣钱！”我刚要扶起来，那个男人冲过来又给了他们两脚，我不愤怒，又把他们扶起来。我问：“你们对这个世界有什么不满吗？”大叔满脸问号：“你小子在说些什么？！”“或者说，你们对眼前这个人有什么不满吗？”男人立马怒了：“小崽子诶，你要伸张正义？搞笑吗？都什么时代了？来啊，你打我啊！看你一副瘦骨如柴的样子，还伸张正义？我呸！”“……那么，好了。本次服务不收费……快走吧，在公园等我就好。”我在一秒内就移动到这个满嘴胡渣的男人身后，用刀柄顶着他的脊梁骨，一只手压住他的肩膀。面前的两个孩子逃走了，中年男人被惊得一身冷汗，“你……”“那你现在知道了吧，我既不是什么正义，只是单纯地比你强不止一个档次。”我放下刀，一脚把他踢跪下，“好了……别去想碰手边的刀子。我问你几个问题……”我捡起那把刀，刃口被我融化成一摊铁水。前面跪着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好……好，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说……”“他们是不是你的孩子？”“不是……他们父母寄养给我的。”“那这对父母是多么不负责任……好了，走了。”“我给您让道，慢走……”走出街道口，向上飞去，踩着高楼玻璃跳上天空。在城市的静谧公园降下，弱小的两兄妹一人抓着一只面包迅速地啃着，旁边有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在晒太阳。“谢谢这位女士。”我向她鞠躬。“不用了……话说回来，这两个孩子是你的弟弟和妹妹吗？”这片花园之中，蔷薇正在悄然绽放。“不是，刚才碰巧救下来的。”“这样啊。”老妇人继续躺在摇椅上，我扶起他们走向商场，男孩大概和我同岁，但是他的眼中还残存着恐慌。女孩更是一副让人放不下的样子，“偶尔就善良一次吧。”我拿出钱包，默默地翻着，说：“你们想要什么尽管说吧，你们选择相信我，那我也百分之百地让你们脱离苦海。”结果是兄妹俩并没有挑什么贵重的东西。过了很久，我走在前面，才听见男孩扭扭捏捏的声音：“谢……谢谢……我……”我转过身：“听好了，‘谢谢’二字必须当面说，你这一点诚意都没有，谁会信啊。”他立刻弯腰鞠躬：“万分感谢。”“嗯，这就很好。不谢不谢……对了，忘记问了，你们怎么称呼啊。”男孩不慌不忙地翻动口袋，“我叫塞留·列尔卡，这是我妹妹露茵泽·列尔卡。我们在”“我是月知下 世，你们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我的笑容尽数失去，一双银灰色的瞳孔铺满着白茫茫的灰尘，“我没有看上去的这么可靠，甚至任性到要将你们夺走……”露茵泽走过来，双手托捧着我的手，她深沉双眸的悲观主人公色彩让我觉得心痛，那抹不去的伤口还在扯开着她的手臂皮肤，瘦弱的脸颊凹陷下去。“小女不才，望君不嫌。”露茵泽吐出这几个字。塞留开始讲述他们的过去……父母离开后，只能互相搀扶的兄妹来到叔叔家后也没能改善情况，反而更糟了。“他经常打骂我们……不给我们饭吃，还要我们去街头乞讨然后给他买酒。之后又是被打……”“好了，我大致知道……”“你愿意让我们当你的家人，有什么可求的吗？”塞留接着问。“对，我有目的。我听我已故的叔父说，‘穷人们的欲望很强，他们无法被满足’之类的，所以我想证实一下……更重要的是，我选择你们，是出于你们的内心直白，我已经厌倦了那些绕弯子的家伙。”我带着笑容，并不是阳光满面，内心的想法没有被我说出来：“露茵泽……姐姐那堆名单上最排前的名字……”西历10269年6月28日。我已经和眼前的兄妹生活了一年，他们在客厅的沙发享受着下午的闲适，这个周末没有任何特殊意义。回到家中，手中提着新鲜的食材，冰箱中还躺着红酒，我悉悉索索的声响惊醒了半梦半醒的露茵泽。“你回来了吗？世。”“嗯……”我到处找开瓶器，“露茵，帮我找找红酒的开瓶器，晚上弄个大餐……给你庆祝一下，毕竟是市钢琴大赛的第一名嘛。”少女圆润的脸庞挂着泪痕，睡眼惺忪地揉着双眼，就像只小猫一样，拖拖拉拉地站起来，“哦，好。”半夜，客厅墙壁上的电子时钟：00:12:22。“还不睡吗？”我从外面匆匆回来，抹去浓烈的血腥味，看到坐在窗边的露茵泽。“嗯，睡不着。”露茵泽爬起来，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露出的领子中借着月光能望见雪白的皮肤，包裹着纯白的双峰。我走过去，“为什么？”“我在等你啊，世。最近，你晚上一直有事，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们分担一下啊。”无比清醒的她双目中透露着冷静的思绪，直觉敏锐地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极度地危险，就算是赋予自己归宿的人。“这个……”看到她冷冷的双眼，我没有犹豫，“我是明栀 泉的专属杀手，任务多的时候就会……”我还没有说完，露茵泽撇过头去，望着城市的街景。“哼，我以为你那个小矮子是情侣呢……”她没在意这个侧重点，她一撩头发，披肩长发顺着手指滑落。指尖泛着淡淡白光，双目湿润：“是吗？我明白了，我会加油的。”露茵泽不知为何的感伤让我忘记刚才紧张的战斗，我望向她。“我过早地忘记了很多事情。塞留他，他不是我亲哥，我是养女……”“所以，你觉得有什么亏欠吗？”“对，我对你和他都感到有所亏欠，对我这么好的人再也找不到了。”露茵泽又笑了。我笑道：“你看，我们不是在这里吗？”“我害怕……我觉得我遗忘了百年……”露茵泽这些话让我感到不安。“姐姐可没有交待这么多啊。”我沉着的表情没能掩盖内心的慌乱，“嘛……应该是我在胡思乱想。”露茵泽咧着嘴笑了。我刚想站起来：“走吧，去睡觉吧。”“等等……今晚，你能陪着我吗？”“嗯……”我答应了她。露茵泽往我腿上一躺，带着娇娇柔柔的笑容望着我，一只手顶一顶我的鼻子。我则靠着窗户，头顶着窗台。看着她睡着了，把她抱起来送进房间，然后稳稳地关上门。灯下，“不剩下多少了……”西历10270年1月9日，病**的露茵泽被断言没有多少时日了，泪如雨下的塞留跪在妹妹床前，双手拧干毛巾，泪水掉落盆中再也止不住了。我推门而入，抱着一个黄纸袋，里面放着几只鲜红的苹果。“诶。”我叹口气，走过去拿出纸巾给塞留擦泪，“变故来的如此之快，“啧，麻烦。”我拿出苹果，走到另一边。露茵泽满满醒来，看着一直哭的哥哥和冷静的我，她露出浅浅的笑容，面容消瘦惨白。“抱歉，我最近太忙了。没时间来看你……”我坐下来，用刀削去苹果的外皮，切成一只只兔子放在盘中，用牙签喂给她：“啊~”塞留带着倦容走出去，站在天台遥望。露茵泽的气色看上去好了点，她经常告诉我她总是感到痛苦，更多的是自责。这毫无征兆的病魔夺取了她的活力，那个曾经暗夜中宽慰我的人一度成为我的精神支柱，我很庆幸见到了这位带着晨曦的少女。要是还能活下去的话……我愿意带你走遍全世界……我做下决定：“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你的，相信我。”西历10270年1月12日，半夜。我一人前往明栀家族，见到当时家主明栀 见月。“今天没给你安排任务，你来干什么？”他满脸的厌恶，一张满是刀疤的脸布满了横肉，专横的黑胡子插满全脸，嘴中叼着根烟。“嗯……我现在说明来意，我感谢明栀家一直以来的关心，已经十年了。你们待我不薄，但是我也不能再隐瞒了……因为我要一定要救下我重视的人。”他笑了笑，“你们年轻人真有想法，昨天还是冷血杀手，今天就成了救世之人。”我没有任何反驳的说法：“我不能隐瞒的是适配‘灵体’的人已经找到，我不会给你们任何机会……”我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这位家主脸色变得不好看。他顿了顿，“你这是要阻碍我们家族的夙愿啊。”“原本就不是你们该去触碰的。”我转过头，“好自为之，你们不想办法救她那就等下一个百年吧……”明栀 见月侧过脸，摆出一副不愿服输的架子。“啧，跟我来……真拿你小子没办法。泉啊，你迟早要接替我的位置，你也来吧。”一旁端茶倒水的明栀 泉一惊，稳稳放下茶杯走过来。西历10270年12月9日。命运无情地遏制住了我的喉咙，那种哽咽和残喘感让我至今觉得难受。“为什么？！”我怒了，看着玻璃内部的露茵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塞留昂起头，“我要救我妹妹！你做得到吗？！”“所以你要你的妹妹变成怪物吗？！”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那种怒火烧透了我的心脏，贯穿的红色光华撑开我的躯壳，“事到如今……只能尘归尘，土归土了。抱歉，对你们的保证我都要撕毁了。”我挣脱开高电压的铁索，扯开眼前一切障碍，飞向那滚烫的紫色液面，一把抓住沉入水底的露茵泽，想要向上逃去，却发现再也无法用力。“为什么？”我张大双眼，汗水滑过我的鼻梁掉落下去。深沉的声音传来：“别救我了，下一次的命运路口再见吧，我这一生到这里就已经满足了。我最喜欢的人还想着要拯救我这无用的生命，我很满足了。”她莫名其妙的闲适让我觉得自己只是没有力量，我再次爆发出更强大的能量压制方圆1千米的所有物质，我对自己很失望，同样对一路走来的屠戮感到惋惜和后悔，“这是报应啊……”不成人形的自己随着面容安详的少女沉入深海，“是吗？我死了……”我也知道后来的这里变成了废墟，林立的石碑向上生长，不断地攀爬上天空，镇压一切生命。不死者、魔物、不明生物、白雾开始占据，这里不再是我的故乡，我已经没有了留念，这座城市也在黑暗中陷入死寂。之后的三百年我在地狱度过，大概是“亡失城”创造之时产生的时空结界。这便是过去的故事，名为记忆的伤痛蔓延在身体的每一寸上，我拥有的只是忍耐下去的毅力，却没有继续站起来的力量。现在，西历12911年5月10日。坐在校园的音乐室，打开那积灰的老式钢琴。抹去上面的白灰，纯黑的烤漆、雪白的琴键。随手点一点，厚重纯正的音色让安静的教室更加安宁。再次弹奏起那曲目，悠扬绕柱的音乐翻过窗户和门，引来无数围观者。“那不是月知下 世吗？虽然性格很刁钻……”“但是人长得帅！钢琴也弹的好！”“这首曲子！怎么没有听过呢？”要来这里上课的音乐教师也走到门口，他抱着书走进来，静候我弹完。曲终，掌声也是响了一遍又一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曲吗？”我看着人潮，顶了一下帽子：“三百多年前的曲目了……”“请务必告诉我！这种曲目从来没有听过啊！”“也不是不行……”我刚想说，被门外那个熟悉的声音打断，“等等！不能说出去！”露茵泽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双目带着丝丝怒气，缓和过后站在我们中间。“不能，不能告诉外人！这是专属于我的曲子！！！”她的嗓音高得不像话，玻璃颤抖两三下。榭丝缇娜也走进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么？”她摘下耳机，“露茵！你来啦！”榭丝缇娜冲过来，抱住露茵泽，这间小教室变得更加水泄不通了。三个话题人物中的两个都在了，还有一个是斯普利昂家的大小姐。我趁着人多，一把抓住她们俩空间移动到天台上。我倒吸几口凉气，露茵泽满脸泪水，“终于……记起来了，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全部！都记起来了！”露茵泽大叫起来，手中捏着一只火焰包裹的花朵，风中摇曳起的裙衣染红了天际的云彩，一缕阳光刺破黑色云层照向这里，给眼前的她镶上金色边纹。“那一天没有说完的话……我还能再和你倾吐吗？”我们的时间已经无法再拨回那个时代。西历12911年12月8日。“今天也要去给他们训练吗？”榭丝缇娜坐在咖啡厅，一只手握住杯子，一只手拉拉围巾。400层的天气也随着建筑外的气候一样变寒，席卷的寒流肆虐了一夜。“对啊，前天刚过完初级训练。”还记得前天雪地训练场炮弹横飞，训练兵到处逃窜的样子实属滑稽，我没有笑，低着头赶着文稿。“没办法，要加紧进度了。”我低头捡起掉落桌底的笔盖子，身后的镂空机械时钟缓缓地转到零点，“辛苦了。”我下座位，走到吧台再点了杯浓咖啡和一些甜点，端给她，“嗯，谢谢你们这几天陪着我赶稿。”露茵泽接过糕点，榭丝缇娜往咖啡里面放糖。这半年来，经历了很多：违背自己的意愿来到这里，为自己的过去填补空洞，为新的未来创造明灯。转眼间就已经天亮，风雪没有停止，给她们盖上毯子。还记得“你们都有选择的权力，不愿意加入我的麾下不愿吃苦的都可以走，我绝对不留！”百人面前，我不改任何脸色，“你们之中一定有资历比我丰富的人，但胜过我的没有一人！不服可以试试，我专治各种不服。”我笑了笑，结果自然是没人敢来，这里一些人来自常规部队，前一晚的战斗已经在部队中传开了。雪山之巅，自然而然地抬起头遥望漫天星辰。“你说，我真不知道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能给我一个明路吗？”榭丝缇娜倾听我的诉说，她明媚的双瞳，背对着我我的背，“大概是为了给我们带来希望吧。上个月派出去的探索队已经全部阵亡了，我们已经对外面没有了联系，这已经十几年了。”榭丝缇娜转过身，头顶着我的背。“怎么了？”我问。“没什么，我只是在放弃一些东西。虽然我看起来很奇怪……”她的长发落下，抬起头抓着我的肩膀。我接着说：“对，有时候像个小女孩一样。害怕走夜路，害怕一个人待着，无法忍受孤独……”最后一句话来自我的记忆，眼前的少女我保存着一段记忆，但我不能告诉她，我无法成为她的倚靠。“好了，继续奉献自己吧。”我没再说话，眼神坚定地走下山去，树叶被冻结连在一起。转过炮火的喧嚣，漫天纷飞的火焰在咆哮，绚烂星空中望见最真实的自己。身后是喧闹的“救命”声，身前则是无限苍穹下的世界，“这些都是你们必须经历的……”“我们是‘死者’，是这片大陆曾经的守护者……”时间逾越两千年，西历10270年12月31日，蔷薇花园蔓延变成整个城区，这也就是目前第一次对外探索战的目标，在这里人们将回忆起痛苦。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