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总攻

项飞陪在袁崇焕的身旁，两人站在宁远城中心的鼓楼之上，四面城墙尽收眼底！宁远城如同一块坚韧的巨石，将城外金军的进攻浪潮一次次撞碎。城墙四角的红衣大炮在不停地咆哮，这二十门从葡萄牙“进口”而来的大杀器，口径达到了惊人的130毫米。每一发炮弹都能将方圆三米左右清空，史书上记载凡弹丸所到之处，无论人畜尽皆糜烂！随着一个个炙热的弹丸落地，“潮水”之中不停地泛起一朵朵血色浪花。“传令，所有将士每百人抽出二十人轮流休息，命城中百姓抓紧时间准备干粮！”传令兵听到袁崇焕的话之后飞快地向着鼓楼之下跑去。“金军这是要发起总攻了？”项飞在旁边问道。“不错你也看出来了，前几日金军虽然势头也很凶猛，但更多却是在试探！今天早上从开始攻城到现在已经将近两个时辰了，金军不仅毫无撤退的迹象，而且兵力还在增加！”说完之后又指向远方金军的大营：“还有那边明显已经有炊烟升起，金军的后备队伍肯定是已经在吃饭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努尔哈赤可是三十年来未尝一败的名将，仅靠十三人起家，如今已经拥有数十万大军，一旦开始总攻肯定不会给我们喘息之机！”袁崇焕明显是对项飞这个部下很满意，趁着战况胶着之时毫不吝啬的对项飞指点。虽然红衣大炮凶猛异常，但是这个时代的火器仍然存在致命的弱点，那就是CD太长，往往打一发就要停上很久，一方面是要填装，另一方面也是防止炮身过热产生炸膛！半个时辰后，已经越来越多的金军越过红衣大炮构造出的死亡地带，进入到弓箭与火铳的射程之内。一个时辰之后，已经有云梯搭在了城墙之上，城墙下已经站满了举盾的金军。传令兵仍在飞速的奔跑：“报！南城方面祖大将军请求支援！”“告诉他还不到时候，就算是死也不能让金军上城墙！”袁崇焕目视着南城方向平静地说道。……“报！南城再次请求支援！”“报！东城再次请求支援！”“报！西城再次请求支援！”“报……”一道道声音随着飞奔的传令兵不停在鼓楼之上响起！“大人，让末将去吧！”项飞看到战事并不像之前城下沈伯言所说的胜券在屋，反而岌岌可危！“急什么，要有静气，无非是早死晚死而已，你不会以为宁远城真的能守住吧？”袁崇焕转头微笑的看着项飞接着说道。“之前我确实安排人向外散播了一些消息，但那更多的是为了给城中军民提升士气而已，宁远城是不可能守下来的！”“那您为了什么！”项飞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明知守不住那么就不守了吗？”像是在跟项飞解释，但是更像是在跟自己解释，袁崇焕接着说道：“我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商贾之家，然后有平凡的考上了秀才，接着是平凡的考上举人，再然后就是平凡的落榜，平凡的再落榜，终于上榜了，我以为自己可以不再平凡！”“呵呵，然而现实是再次平凡的出任一个小小的县令，若果是你你会心甘情愿吗？以你现在的年纪就凝聚出精血狼烟本该是有大好前程的，所以你也别太着急我会死在你前面！”袁崇焕平静的说着生死！“明天城池或许会失守，或许不会失守，最终肯定还是会失守，但是绝不今天你明白吗？”看着若有所思的项飞，以及城墙脚下密密麻麻的金军袁崇焕再次大喝一声：“传令诸军，开始释放万人敌！”随着传令兵的飞奔，城头之上一张张漆黑的棉被被点燃之后抛下城头！“棉被子中裹满了黑火药，而现在真是天寒地冻的时节，就算金军的蛮子再健壮，身上也必须有几件棉衣，粘上之后就是人肉火把！努尔哈赤想啃下宁远城我就蹦碎了他的牙！”项飞看着眼前这个文弱中年人，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首诗：“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如今袁崇焕雄姿英发的姿态，让项飞震撼不已，同时也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风骨！城墙脚下原本密密麻麻推嚷在一起的金军，突然爆发出了强烈的惨叫，如同被活生生推入油锅的牛羊。混乱、残忍身为现代人的项飞，即使在影视作品中也没见到这种修罗地狱，然而战争还在继续！一道道浓烟夹杂着肉香飘散开来，再怎么英勇善战的士兵也开始止步不前！城头之上的守军终于迎来了喘息之机！熊熊大火将夕阳染成了凄厉的血色，天边的云彩再也没有了少女腮红般的温柔！……金军大营！“不能再这样让我的儿郎去送死了，我们只需要将这座城围起来，饿也饿死他们，用不了一个月他们肯定就会分崩离析。”一个顶着光亮大脑门后面则是一条小辫子的大汉说道。“是的，我们正白旗也已经损失惨重，足足有四五百不是被炸死就是被烧死，连城墙都没上去，这样白白送死没有任何意义！”“镶黄旗也是……”乱糟糟的话语充斥着整个大帐，坐在中间的努尔哈赤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这位出道三十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老将，怎么也没想到一座小小的宁远城居然能绊住自己的脚步！“砰！”的一声，努尔哈赤猛地一掌拍在面前的案几之上。“够了，难道我看不到儿郎的牺牲吗？难道翱翔天际的雄鹰会因为一点点的风霜，就窝在自己的巢穴之中吗！”长久以来积攒下的威严，使得帐中众人全部陷入沉默，无人敢反驳努尔哈赤。“怕死还打什么仗全部在家吃奶吧，躲在自己嬷嬷的怀里的最安全！”努尔哈赤将面前的案几拍得震天响。见帐中众人脸上都浮现悻悻之色，努尔哈赤语气反倒变得温，以便自己收买人心，不得不说这位枭雄对人性的把握相当到位。“我努尔哈赤十九岁开始白手起家，靠着十三副铠甲拼杀到如今，我们已经有了数十万大军，难道你们已经被之前这一点蝇头小利给蒙蔽了雄心壮志吗！”“你们想想我努尔哈赤什么时候打过败仗，带着你们抢地盘、抢钱、抢女人又有哪次不是亲临一线，我们能有今天靠的就是不屈的意志，靠的是儿郎们的浴血奋战，要不然你们的富贵是怎么来的！”“只要打下了宁远城越过后面的山海关，遍地黄金的中原大地以后就是我们的牧场，所有人的牺牲都会为自己的后代换来千百倍的回报，是继续窝在这苦寒之地饮风喝雪，还是去四季如春的江南怀抱那些皮肤如同羊奶般的小娇娘，你们自己选！”努尔哈赤短短的几句话就把大帐内的气氛彻底点燃，压下众人乱糟糟的荤话后，努尔哈赤大声喊道。“众将听令，吩咐麾下的儿郎准备好连夜攻城，不要给他们一丝的喘息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