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始

秋雅家的小区在海边，离飞机场不远。所以当她看见航班的时候还以为可以逃离这个城市，但是当她眼前的希望变成失望，看见那飞机像导弹一样冒着火光，撞击在附近的高铁火车站，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火车站里变成一片火海，飞机撞的支离破碎。烧红的残骸四分五裂，里面先是一阵安静，然后是奇怪的叫声，再然后……飞机残骸砸出的深坑里，突然冒出一个巨大的滚动的肉球。足足超过十米直径的滚动肉球，发出鬼哭神嚎的叫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炙热，也许是焚烧，这些从世界各地坐专机跑回来避难的有钱人，不论男女老幼，全部像蜡液一样被凝结，融合成一体了。他们挣扎着，尖叫着，却无法摆脱彼此。他们滚动在火车站，飞机场，在城市里就如同一个球形吸尘器，外层全都是粘稠的，炙热的，像蜡液一样扭曲的脸，还有手掌……那东西见人就抓，见尸就咬，见到什么就沾上什么。秋雅看见那东西的时候，吓的登时背过气去。可是没过多久她就释然了，她偷偷做了一碗红烧肉，吃饱喝足后，悬梁自尽了。“我用我最喜欢的红丝带，画着最美的新娘的装扮，穿着妈妈的婚纱，和那个城市说了一声后会无期……”秋雅难过的摇了摇头：“我无法面对那样的灾变，我也没有勇气面对未来，所以我选择离开。这就是我的经过。”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发现一件事情。叶小天的思维变的异常清晰，他左右瞧了瞧：“那也就是说，被抵抗军利用DNA序列重启的人类，都是当年对灾变免疫的人喽？”“是这个意思。地球活下来的人们，天然的，对灾变有免疫力。”楚柔点了点头：“我们体内的细菌不会野蛮生长，不会变成邪种。只要躲过尸潮，我们也不会变成那种恶心的东西。更不会被藤蔓植被生物吞噬成一幅皮囊。但是这个世界的基因序列发生改变了，食物链，生物链，都在重新洗牌。而人类，不过是基因序列动**中的一员，再也没有什么特权。从前站在食物链顶端宰杀众生的历史，一去不复返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乃天道。”楚柔看着几个人，深深的叹了口气：“所以这就是现实。我们都是对灾变免疫的人，是在滚滚进化的洪流中，艰难前行的一部分。沈灵儿，你当时的情况是……”房间里异常安静，砂锅的热气也渐渐冰凉。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历史。包括叶小天在内的楚柔，秋雅，沈灵儿，都是曾经活在2020年的年轻人。他们还在上学，还在打工，还在迎接爱情……他们还没准备好和这个世界说一声love you，这个世界就告诉他们以后全是Waste soil了。不管人类有没有开始接受，生物链和食物链的天地大洗牌，已经开始。人类不再是万物之灵，再也没有宰杀众生的权限。而关于灾变的始末，目前为一能得出的结论就是，由于人类过渡对地球的开采和无端践踏。导致气候异变，生物种群没有栖身之地。那些本来还有家园的动植物，一步一步被迫迁移，被迫死亡，被迫妻离子散。天空不再变蓝，河水不再变清。当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用上净水器，用上空气净化器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却不知道这世界，本不该是这样的啊。曾经的夏天，有蜻蜓为伴。曾经的童年，有山水作陪。可是后来……汽车高速扩张，再也没有孩子们，嬉戏玩闹的地方。城市不断建设，将那些野生动植物的家园移为平地。人类为了自己舒适，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物种的感受。人类为了自己幸福，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物种的生存。人类似乎忘记了一个关键问题，就算是万物之灵，也逃不出这食物链的一环，生物链的一部分。万物众生，自有生态平衡。人类打破这平衡，就难逃天地动**。而这个本应该持续的平衡，如同被打碎的潘多拉魔盒。人类不在乎这个世界，不在乎除人类之外的任何物种的栖息之地，不在乎星空变暗，不在乎全球变暖，甚至不在乎除了人类以外任何生物的死活。就连地球母亲，都因为人类的过渡自私，而伤痕累累。所以这个世界上除人类以外的一切物种，开始反击了。万物运行，天轨相接。任何一个生态系统都不会允许有“人类”这样一个疯狂的物种可以横行在生物链和食物链的顶端，而肆意践踏着。这个世界，是有规矩的。这个世界，是有监管的。2020年秋天的那个下午，只是一切初始的开端。从个别的城市开始，到全世界各个版图的多点开花，直到席卷全球。灾变时间不过半年。全球沦陷。2028年……全球防御联盟总部，为了保证资源的可持续供给，那些大人物又干出了一件断子绝孙的事情，他们把所谓的“没用”的人，统统赶出避难基地，让他们自生自灭。那些人被妻离子散，被家破人亡。漂亮的妻子和女儿直接被大人物们分割，搜刮，用锁链拖走。而那些可怜又无法抗争的男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如畜生一样沦陷。他们在防御基地外面泣血哀嚎，被尸潮和邪种淹没。复仇的怒火，在过去，在未来，一刻都没有停息过。…………“所以沈灵儿……你后来是……”三个人齐刷刷把目光看向沈灵儿，四个人中，就剩下一个沈灵儿了。“我是混血。我爸爸叫沈铁，妈妈叫露易丝，他们是在埃菲尔铁塔下认识的。我从小生活在异国他乡，那里的葡萄酒世界闻名。我精通多国语言，爱好跑步听歌看电影……”沈灵儿很喜欢介绍自己从前的样子，然后话锋一转，低着头：“那天城市里莫名的有些安静，我看见一个个人好像发呆的样子，眼睛直勾勾的。四周的天空，出现了橘黄色的雾气，也慢慢的开始笼罩整个城市……我看完电影出来，发现好多人都不大对劲。我看见一片一片的人，像蚂蚁一样排着队，趴在一辆一辆的汽车上，广告牌上，奇怪的蠕动着。还有漂亮的女孩子被陌生人抱住也不反抗，几个男人撬开她的牙齿……我不知道当时怎么了，我拼命的往家里跑，看见城市里好多人的都行为怪异。难以理喻。他们就好像，就好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以各种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车上，楼房上，不断蠕动着。我那会吓坏了，疯了似得往家里跑，可是当我赶回家的时候，看见爸爸变成了一张人皮，还是活着的人皮就在妈妈化妆的镜子上扭曲着，惨叫着，求我杀了他。我跪在地上，哭着喊爸爸您怎么了呀？然而这个时候，我看见镜子的倒影里，妈妈她？“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我妈妈她……”沈灵儿捂住嘴，仿佛看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