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锦姿在萧沉韫严峻的目光之下,气场陡然变弱。她方才还耀武扬威地在苏南枝面前说是萧沉韫亲她,可现在——打脸的来的这么猝不及防!“我……我……”狄锦姿扶额,就要双眼翻白地晕过去。晕过去是避免尴尬的最好方式。却不想,萧沉韫目光冷凝了几分,面无表情道:“你迟解释半刻,本王便修书给北狄国王,点明公主在京城寻衅滋事。”寻衅滋事……她一个藩国公主,怎么担得起这罪名!狄锦姿放下扶额的手,目光里皆是畏惧与不甘心,狠狠咬着牙,看向苏南枝。她羞耻、尴尬的不知如何解释!刚才她得意洋洋的炫耀还历历在目,如今萧沉韫却要她亲自解释给苏南枝听!这比扇她几巴掌还难受!狄锦姿无地自容地涨红脸,磕磕巴巴又断断续续道:“对、对不住,是南枝姐姐误会了,先前……先前你在街上看到的,不是摄政王亲我,是、是……是我踮起脚尖,打算强吻他……”“而且没亲到!还差一米粒的距离吧!”余晔比划了下,重点提醒,“当时我就在旁边。王爷和苏大人议完事后,沿路去找南枝郡主,却碰到了锦姿公主,那会儿,额……”余晔说出的话更让狄锦姿无地自容、恨不得羞愤而死,他挠挠头如实道;“那会儿,狄锦姿公主一来就抱住咱们王爷,踮起脚尖去亲他,可能刚好让在附近的南枝郡主看见了,闹了个大误会。”狄锦姿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气的脸色青白交加!狄锦姿得知今天是大庆小年夜,便想去找摄政王吃年夜饭,却没想到萧沉韫去了苏府。她让人暗中盯着苏南枝的行踪,抢在苏南枝刚来时,就精准无误地去亲萧沉韫,顺便踮起脚尖,挡住萧沉韫眼睛,不让他看见苏南枝。本来以为这一次板上钉钉的误会,稳了,能够成功离间苏南枝和萧沉韫,能借机羞辱苏南枝。却没想到……萧沉韫对苏南枝情深至此,甚至不惜威胁她,也要她解释清楚。原是闹了场大误会。“纵使我有千般不对,摄政王哥哥是不是也太不给我面子了?”狄锦姿揪着小丝绢,哭的肝肠寸断,“好歹我也两次救你于大水……”“两次?”萧沉韫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见他发问,狄锦姿有些心虚,急忙跳过话题,企图糊弄过去,“当初我舍身,跳入水中,全然不怕自个会溺死,也要救哥哥上岸,可如今呢?您为了南枝郡主,便是这般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你还说你苦苦找了我五年,到底是新欢把旧爱比了下去。从来只见新人笑,哪里见到旧人哭?”狄锦姿脸色死白,哭的抽抽搭搭,被侍女搀扶着。萧沉韫淡淡看她一眼:“余晔,送公主回倚天客栈。”“所以呢?肖城哥哥,你也不安慰我吗?”狄锦姿瞪大眼睛,满脸受伤和挫败。“安慰你什么?”萧沉韫蹙眉,“是安慰你给本王徒增烦恼,还是安慰你离间本王和南枝郡主?”两句话噎的狄锦姿险些气晕,双手绞着帕子,气的站不稳身子般,浑身僵直如枯木,被侍女扶着离开了。再不走,可能更生气。街道两边人流如织,然而,萧沉韫与苏南枝之前的气氛,却安静的过于诡异。这个事,两个人都没错。从苏南枝的角度,她看见萧沉韫与别人亲吻,必然会生气,会寒心,感觉自己被欺骗。她纵使平时做事再果决清醒,可到底没成过婚,前世对萧瑜也仅限于好感,还没正儿八经和男子两情相悦过。在感情方面,她是个女子,会吃醋,也会不理智。何况她本身就遭受过伤害,对爱情很是消极悲观,仍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胆怯。苏南枝知道自己误会了他。萧沉韫也自知,他与狄锦姿的亲密行为,让苏南枝误会了。若他当时直接推开狄锦姿,可能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问题是当时,狄锦姿跑来便踮起脚尖亲他,实在是猝不及防。街边四处都是人,他那会儿正在找苏南枝,丝毫没注意到狄锦姿会突然出现,丝毫没预料到狄锦姿会去亲他。一时间,两个人心底都有些……情绪微妙。但……大家都拗着一口气,没有主动开口说话。萧沉韫心底仍然耿耿于怀,气她要一刀两断,气她说厌恶他,气她骂他滚,气苏南枝那些伤人的话,就像一柄柄锋利的刀刃,狠狠插进了他心里,搅得他血肉模糊。苏南枝也有些郁结于心。萧沉韫方才提脚就走进了教坊司寻花问柳……若是细闻,还能闻见他身上那股子胭脂水粉味儿。而且……苏南枝眸光微怔,竟然看见他袖袍有女子的唇印?红唇印!?她眸子暗了下,隐约跳跃着火星子。萧沉韫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袖子,当即脸色微变,怕她又误会,连忙道:“本王一进教坊司,扔了一荷包金子,那些女子就跟过江之卿般涌了上来,难免沾了点印子,你算算时间,我只进去了小刻。”“一进去就后悔想出来,被那些姑娘缠着不放,花了小刻钟才脱身,小刻种什么都做不了的。”他有些慌乱地解释,原本心里耿耿于怀的气,也在这一刻蓦然烟消云散,只剩下着急,怕她再次误会。苏南枝不知怎地,也被他这慌里慌张的模样惹笑了,唇角微弯,酸溜溜道:“难不成王爷还想在教坊司做点什么?”“本王怎么敢?”萧沉韫见她嘴角带着浅笑,像是如释重负般,也松了口气,叹道,“不若你开个醋厂吧,这酸味,散的十里八荒都能闻见……”“你就不醋了?”苏南枝抬手,露出方才被他大力攥红的手腕,“多谢你,没攥断我双手。”他说她醋,那她也‘礼尚往来’地回应他一下。萧沉韫看着她微红的手腕,眸中有着自责、内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