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睦脸色微怔。万松笑容僵了下,才放映过来自家这孽障,刚刚说了什么!万松下意识抬了下脚,原想抬脚就给万琛远踹去,但考虑到在御前,多少有些有辱斯文,又收回了脚,连忙抱拳道:“陛下,犬子昨夜喝了点小酒,今日还没醒过神来,适才的胡言乱语,陛下您万万不能信!”“臣,很清醒。”万琛远跪在地上,逃避万松快要喷火的一双眼,继续道,“南枝郡主很好,是臣单方面不喜欢这门婚事。请陛下应允!”万琛远行了一个叩首大礼,额前贴在地板上,再次咬牙重复:“这是臣的唯一所求。”身子本就没恢复好的万松,气的捂住胸口,脚步一晃:“孽、孽障!陛下赐婚,岂能是你说退就退?求娶南枝郡主之人,若过江之卿数不胜数,哪点配不上你!?你居然想着退婚!?”父子俩的吵吵,听在萧睦耳中颇为头疼。他低咳了声。万松这才收住滔滔怒火。见万琛远这般执着,萧睦蹙了眉。君无戏言,萧睦既然方才说出了那样有分量的话,便不可能收回。萧睦犹豫了下,如今苏正已然卸甲归田,告老辞官,那苏南枝的婚事便不会具有太多联姻性质,形成政治威胁。不然苏正一品老臣,苏南澈大理寺卿,苏南辕护军参领,苏南枝再做女官,这苏家,风头太盛了。苏正辞官时,萧睦曾挽留过,萧沉韫也去商谈过,但对现在的苏家来说,苏正辞官不再掌权,无疑是退避锋芒的最好方法。所以……苏南枝与万家是否结亲,也并没有从前那样的必要了。总之,他方才是当着满御书房的人说了承诺,万琛远要退婚……便由他去吧。萧睦脸色正了些:“君无戏言,便如你所愿。只不过朕让你想讨点什么赏赐,你只讨了桩退婚,日后可不要后悔。”萧睦话一出。这桩亲事便已经退了。一时间,万琛远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感受。之后,萧睦又和万松说了些话。直到万琛远走出御书房,走出乾清宫,走出皇宫时,他都失魂落魄,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他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从昨夜,他便看出来了,摄政王和南枝郡主之前有情。并且这样一份两情相悦,是谁也撼动不了的。他嘛,又何必横插一脚。他确实是有感情,有喜欢,但他又何必去搅散人家呢?一路上,镇国侯恨不得连打带骂,气的七窍生烟:“混账啊!!混账啊!老子今天要动用家法打死你个鳖孙啊!给你讨个那样好的媳妇,眼看成婚了你都要往外推!”“孽障!”万松进侯府第一件事,便是脸红脖子粗,大吼,“拿长鞭,动家法!”正在花园浇花的万夫人,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岁月静好,听着这声咆哮,手中水壶便落了地!忙不迭地绕过回廊来查看情况。万琛远一言不发,丝毫不解释,他再也不是从前的纨绔混不吝了,他也不愿意顶撞大病初愈的父亲,便沉默地掀袍,往院中央跪下,挺直腰板:“若父亲能解气,动手吧。”“你、你你——”万松气结,手执一条长铁鞭,啪地一声扬起来,却还是没忍心打他。毕竟是自家儿子,这段时间也有了好的转变,那么大人了,说打就打,还是有些不忍。“你到底为何自请退婚?!”万松咬牙切齿,怒火中烧地瞪着他,“是你外面有人了?还是你不喜欢南枝郡主?不喜欢,等她嫁过来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没有人,我喜欢。”他下意识脱口而出,言简意赅地回答。“你喜欢为何还要退婚?!”“父亲不是答应过她,把我引上正路,便放她自由身?既然还没成婚,我已经走上正路,便提前退婚许她自由,这对她好,也对我好,不耽搁各自娶嫁。”“是你不想耽搁她吧?”万松一眼识破儿子的心思,气的手都在发抖,“你是老子生的种,老子能不了解你吗?!”“对,我不想耽搁她,我不能因为陛下赐婚,而耽搁她。我也不想让她嫁给不喜欢之人,我想让她嫁给她喜欢之人。”这一番话,听的万夫人眼眶酸涩。侯府外,苏南枝跟着苏正,前来探望大病初愈的万松,却不想刚好听到父子二人对话。苏南枝微怔。苏正显然也是没想到,能听到这样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