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晔生怕萧沉韫乱说什么,又不知道内里情况,也不敢冒然闯入,急忙喊道:“南枝郡主!你怎么来了?我、我们王爷只是来找北狄公主商量点小事,你千万别、别误会啊!”说实话……让苏南枝别误会这话,余晔自己都不敢相信,孤男寡女独处客栈,又传出来北狄公主那番‘毛遂自荐’的话……论谁都会误会,吃醋,发火吧。可苏南枝只是站在那里,面色一寸寸白下去,压住心里汹涌澎湃的情绪,她恍若雷劈一般站在原地,大脑如遭重劈般嗡鸣作响,心脏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她紧紧捂着胸口,抬脚就要落荒而逃,她要逃走,离开这让她丛生无数痛苦的地方……门“砰!”地一声开了!萧沉韫同样如遭雷劈般怔在原地,心中忐忑:“你……你何时来的?”打开门的屋内,狄锦姿只穿了单薄里衣,还透着若隐若现的姣好身段。她看到苏南枝那刻,先是一愣,随后便乐了,嘴角勾起得意笑容,慢条斯理地系上里衣带子,捡起散落在地的中衣,慢慢穿上,像宣示主权般,率先开口:“不好意思,南枝姐姐,我与摄政王方才在房中忙事,并未腾出空接待你。你找王爷,可是有事?”脱衣解带的,能忙什么事?其中深意,不言而喻。苏南枝指甲险些掐进掌心,抬脚便疾步离开,萧沉韫连忙追上去。身后传来狄锦姿着急的威胁声:“王爷若现在离开,我死也不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萧沉韫脚步慢下来,看着苏南枝跑远的声影,蓦然一顿,面色顿时阴鸷可怖,转身便掐住狄锦姿的脖子,将她狠狠按在墙上,如地狱阎王般冰冷无情,威胁道:“狄锦姿,本王就算杀了你,亦能查出她的下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你哪里来的胆子敢这样兴风作浪?”狄锦姿以为萧沉韫不敢杀她,刚要无所谓一笑时,脖子上的力道骤然收紧,攫走所有新鲜空气——她脸色猛然一变,脖间涨起细小青筋,脸色逐渐变紫,脚尖也逐渐离地!萧沉韫无情地冷声寒笑:“现在还认为,本王不会杀你?”“余晔。”“属下在。”“圈禁狄锦姿,直到她肯交代清楚为止。对外便称北狄公主热衷大庆佳景,远行游山玩水,归期不定。”话罢,萧沉韫松手。狄锦姿狼狈不堪地摔在地上,争先恐后地大口呼吸,手也在地上擦破了皮,渗出点点鲜血,她气红了双眼,险些落泪,死死咬着唇,直到唇齿间皆是鲜血。然而,也不能换来男人半分怜惜。萧沉韫摔袖离开,疾步走出客栈,翻身上马,追去苏府。苏南枝一路捂着心口,像踩在棉花里那般,脚步虚浮地走回府中,连周遭门房如何唤她,她都没有应。马车停在拐角处的萧瑜,看着苏南枝平安回到苏府的模样,眉头虽然紧蹙,却勾起了唇角。洛城道:“方才已将南枝郡主丫鬟放回了苏府。”“很好。”萧瑜道,“痛苦是正常的,痛过了便能放下。”洛城点头道:“若非王爷去倚天客栈接待邦|国使臣,无意间瞧见摄政王进狄锦姿房中,又及时找到南枝郡主,只怕,南枝郡主就要错过今日这场好戏了。她还傻乎乎以为摄政王只心悦她一人呢。”“呵呵。回府!”萧瑜轻蔑一笑,命洛城驱车离开。而萧沉韫刚好追进苏府。萧沉韫脚步生风,大步流星地急急走进苏府,却又觉得面上太过着急,容易被苏家人揣测,又心焦地放慢脚步。苏南辕刚刚练完武,拿帕子擦了擦额上的豆大汗水,“哗”地扯下架上的外袍穿好,便看见自家小妹眼圈通红,捂着心口,失魂落魄地走回来。“南枝?”苏南辕脸色一沉,“谁欺负你了?你同二哥说!”苏南枝黯然失魂,行尸走肉般一步步离开,就连与苏南辕擦肩而过,也没看到他。察觉到苏南枝状态不对,苏南辕紧紧皱眉:“枝枝?”苏南枝迟缓呆滞地看过去:“二、二哥……你在喊我?”“我唤了你四五声,你都没有听见。你是不是被欺负了?”苏南辕眼底涌动着怒气。苏南枝眼里皆是水雾,仰头,才没有落下泪,她吸了吸酸的厉害的鼻尖,扯出一抹笑:“没有啊,二哥……我就是这几日风大,有些感染风寒,方才打了个喷嚏,冻红了眼睛。”“一会儿冻红眼睛,一会儿感染风寒,一会儿打喷嚏,你从小撒谎就爱东拉西扯。”苏南辕说到一半,忽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是萧沉韫。萧沉韫做事冷静稳重,苏南辕为官数年,也从未见过摄政王失态,可今日,萧沉韫显然是疾驰奔来,以至于衣领一侧内翻,腰间璎珞玉佩也打了结。苏南枝一看见萧沉韫,便气的眼眶更红,本想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可当着满院丫鬟家丁,二哥也在这里,若闹得太难看,也不恰当。“南枝。”萧沉韫心里密密麻麻的疼,声音微弱,“你……”苏南枝与他四目相对,两两相望,唯余失望,声音冷淡道:“若王爷寻我有事,移步院中书房谈吧。”苏南辕看着二人这阵仗,自然察觉出来不对劲,可苏南枝说要去书房谈,他也不好现在多问。“好。”萧沉韫点头,焦急的心中生出一丝微喜,以为苏南枝请他去书房详谈,他再好好解释,此事便可翻篇。苏南枝率先走进书房,萧沉韫也进去后,她便插上门闩:“春盛在院门口守着,不要让人靠近。我同摄政王有些话要说。”屋内只剩二人。静的落针可闻,甚至苏南枝能听见萧沉韫略急的喘息:“本王……我……对不起……”“你怎会对不起我?”苏南枝摇头,指腹抹掉眼角涌出来的湿润,哂笑:“你和北狄公主也算良美姻缘,若你们要成婚联姻,也不必特地跑来苏府告诉我。”“我从没有打算和她成婚。”“你有一个狄锦姿,还有一个栀栀。”苏南枝沉默了一下,猛然提声,情绪失控地质问,“置我于何地?!”萧沉韫被她的声量吓得心惊,紧紧皱眉,却不知如何接话。半晌后,他一字一句郑重澄清:“本王从未把狄锦姿放在心上,也从没有正眼看过她。”“对,你是没有正眼看过她。”苏南枝蓦然失笑,眼底布满失望,尖锐批驳,“但你却和她共处一室。她衣裳不整、宽衣解带,若我今日没在门外,是不是就已经如她说的,生米煮成熟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