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枝不会怕。作为王爷的女人,更不会怕。”苏南枝笑着认真地回答,玉手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紧紧相握,“都说了要荣辱与共的。”“若你嫁我为妻,届时,一定会受牵连。若我输了……”萧沉韫没说完。苏南枝懂他的欲言又止。萧沉韫发现自己变了。从前他无所畏惧,正因为无所畏惧,才能破釜沉舟、孤勇奋战,可现在他有了软肋,变得瞻前顾后,他开始怕死。死了,枝枝会难过。死了,枝枝会改嫁,万一她给别人生儿育女呢……死了,他就再也见不到枝枝。“不管输赢,荣辱与共,你不弃我,我必不负君。”苏南枝眸眼明亮坦**,敢爱敢恨,爱得起也放得下,既然爱了,就勇往直前,天堂亦或地狱,她都陪他义无反顾地走一遭。反倒是苏南枝给了他勇气……萧沉韫自诩内心强大,不需要任何人鼓舞,可听了苏南枝这话,他内心被震撼的久久无法平静。萧沉韫最后是怎么回到王府的,具体他忘记了,他脑海里始终响起苏南枝那一句:荣辱与共,必不负君。从认识苏南枝开始,他就在一次次被她震撼。被她感染,被她改变,被她震撼。夜晚。摄政王府。萧沉韫正在书房批阅文折,忽然,窗户前掠过一道快如闪电的暗影,他当即合上折子,立刻站起身。“余晔,有人潜入了王府。”“不能吧……摄政王府固若金汤,烨羽军精锐值守,比皇宫还森严几分……”余晔握紧刀柄。“迅速搜——”萧沉韫查字还没说完,洛云崖忽然趔趔趄趄冲进来,大喊道:“不好了!王爷你刚回王府没多久!苏府便走水了!火势极大!烧了半个前厅!现在正朝南枝郡主的院子蔓延!”“跟本王去苏府救火!”萧沉韫面色严肃,夺门而出,即刻翻身上马。刚要骑出王府时,萧沉韫勒马一停,看向方才闪过一道暗影的方向,薄唇微抿,眉峰紧皱,还是选择前去苏府救火。当萧沉韫赶到苏府时,半时辰前还好好的府邸,已然烧成了一片汪洋火海。这火,来的莫名其妙。凡是莫名其妙的,多半是有人搞鬼。今夜苏南枝困倦的早,刚欲下榻安寝时,忽然听到墙沿处疑有潺潺水声,便支起窗格,便看见夜色下有几个黑衣之人,手托大缸,正麻利地顺着墙沿泼油——“江源!邹虎!”苏南枝一声喝下!黑衣人当即扔下燃烧的火折子!顷刻,空气中布满火焰味!火苗窜出数丈高!在泼了油的墙上恣意蔓延,一触即燃!不过片刻,苏府几个院子也不约而同燃烧大火!江源用冷水泼醒了中谜烟的邹虎,温言斐抢过长剑便斩断门闩,冲进屋中,拽着苏南枝冲出还没形成火海之势的屋舍。苏南枝鼻尖沾了一点灰,当即阻止所有家丁救火。她气喘吁吁地提着水桶泼水:“二哥正在南街当值,拿我令牌去唤他归家灭火!”“好。”春盛立刻去办。这场火是有人蓄意燃放。背后必然不简单。能悄无声息潜入暗卫戍守的苏府,主谋也绝非平常之人。苏府大火烧红了街巷半边天,很快便惊动了周遭邻里,纷纷自发组织前来救火。有一小支身穿戎装的骑兵,迅速打马而来。为首者身穿熠熠生辉的铄金铠甲,肩雕麒麟猎豹,正是多日未见的萧瑜。萧瑜翻身下马,抢过苏南枝手中的水桶:“松手,我来。”苏南枝一怔,微抬目便能见到那张渐渐生疏的俊脸。他这一身装束,应当是被立为太子后,掌了附近几座城池的军防,才去校场练过兵,可苏府与九王府位置南辕北辙,并不同路。只消在心中一默,苏南枝便知,萧瑜是特意赶来救火的。可此人狡诈,腹中多阴谋诡计,苏南枝可不认为他救火是好心。“怎么?”萧瑜从她神色里,早就窥出了她心里的腹诽和不屑,似乎习惯了她的冷漠,泼了十几桶水灭火后,他忙的额前大汗,“孤就不能偶尔做个好人?单纯只是想帮你灭火吗?”“太子殿下有如此好心?殿下不放火,苏家就感激涕零了。”这话……如细小如发的银针般,刺的他耳膜疼:“你还是不了解我。”就是因为太了解你,所以才要防着你!突然起来的大火,被合围全部扑灭,不知何时苏府里多了好几队人马,一队是萧瑜的,一队是苏南枝培植的黄泉阁暗卫,一队萧沉韫的亲兵,一队则是苏南辕带来的下属。灭完大火后,人马各自归队。萧沉韫先前只顾着灭火,这才发现萧瑜也在。他朝苏正问道:“伯父可有事?”苏正摆摆手,咳嗽了两声:“无甚大事,只是被烟呛着了。”“枝枝可有事?”萧沉韫走来,从袖中拿出丝绢,当着萧瑜堂而皇之地为苏南枝擦拭鼻尖的灰,动作自然又熟稔地,替她将额前微乱的碎发勾到耳后。若非平日里举止亲密,否则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自然的互动。而观苏南枝反应,她早也习以为常。一股扭曲的酸涩,如胶着的油漆封住了萧瑜每一个毛孔,他窒了一息,胸口烦闷至极。可他却无能为力,甚至不敢走上前半步。“父亲身体不好,方才被浓烟呛着嗓子,我去医馆买些良药,免得病症加重。”苏南枝一心忧虑父亲,说完便走出了府邸。身后,萧瑜率先提步跟了上去。萧沉韫虽然慢了半步,可他紧跟着走出府邸,便牵起苏南枝的十指。他攥着苏南枝温凉如玉珠的指尖:“方才在火里,可有伤着?”“并没。可这场大火是黑衣人蓄意燃放,必有阴谋,可近来我并未得罪谁,也没树敌,委实没想通,这蹊跷的大火是何人所放?”苏南枝思索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