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今日大家吃好喝好。”苏南辕站起身活跃气氛,端起酒杯挨个倒,和莫北川勾肩搭背地画酒拳。春盛本不想挨着余晔坐,但苏南辕苏南澈、苏南枝温言斐等人都很是有默契地把这位置空出来,本来莫北川打算找余晔喝酒,刚坐在余晔旁边的空位时,余晔就像得了哮喘一样使劲咳嗽,咳得面红耳赤——莫北川满脸不解:“你小子是得咳疾了?来!陪本总督喝几杯,喝酒包治百病,你这咳疾就能好了!”“总督莫要废话,这位置已经有人了。”余晔将坐下的莫北川拉起来,推去其他空位。然后春盛来了,只有余晔身边这一个空位,她只好坐在这里。余晔端着酒杯的手都有些紧张,春盛已经躲着他很久了,来渊城这些时日,二人说话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哪怕二人挨着坐,春盛也不会讲话,安静的像一尊石雕。“春盛……”余晔刚要开口。春盛立刻端起酒杯:“温阁主,我敬你一杯。”温言斐挑眉,眸眼含笑地与她对饮。“师父,你要少喝酒,你胃不好。”邹沐暖超级小声地提醒,“你忘记你胃痛的时候了吗?”温言斐浅尝辄止,放下了酒杯。冯清琅稍微有些尴尬,本来她话就不多,很少参与这样人多的团圆饭。苏南辕注意到了她的情绪,怕她不合群被冷落,连忙给冯清琅倒了一杯茶:“风清琅,来,以茶代酒,陪我喝几杯?”“好啊……”冯清琅心中温暖,桀然一笑。苏南澈斟了一杯酒,将子桑怀玉的空酒樽满上,二人都有一种书卷气,气质很接近,但子桑怀玉又与苏南澈完全不同,苏南澈是真温润,而子桑怀玉是看起来温润儒雅实则果决狠厉。子桑怀玉喝了一口酒,低头失笑:“这人世间真是有意思……”“先生何故出此言?”苏南澈问。子桑怀玉随意扫了一眼团圆饭上的每个人,他们性格不一、身世不同、阶级不同,各自背负命运,却能汇聚在一张团圆桌上把酒言欢。在这里,他看到了一个温暖的人世间。见子桑怀玉不语,苏南澈也就不再问,只是与子桑怀玉讨论起了兵法、政见。子桑怀玉总能极其正确地针砭时局,寡言少语,却能点醒苏南澈想不通的难题。苏南枝吃饭时安安静静的,唇边总挂着浅浅的笑,吃饭吃菜都很优雅,一小口一小口地咀嚼,萧沉韫因着冯清琅夹菜之事,心有小小的不爽,但还是很照顾她,给她夹菜盛饭。“冷吗?”深秋的傍晚有些凉,萧沉韫问道。苏南枝可怜兮兮地点头:“冷……”萧沉韫见她撒娇,便哑然失笑,脱下披风给她系上,揉了揉她的脑袋:“待会儿回屋,好好和本王解释。”解释下你和风清琅何时这般熟悉了。说不吃醋,是假的。心里酸死了。酸成了百年老坛陈醋。苏南枝自从怀孕四个月开始,便胃口大开,饭量是从前的两倍,萧沉韫怕她积食,今日是重阳节,渊城罕见地摆起了夜市,在战争后还是第一次摆夜市。萧沉韫牵着她的手,逛着夜市。他向来走路大步流星,为了照顾怀孕的苏南枝,步子会刻意慢半拍,比苏南枝慢半步。夜市灯火璀璨,星空烟花绚烂。在夜色下,柔和的各色灯笼光影下,苏南枝侧头看向萧沉韫。时光仿佛对萧沉韫格外宽容,他一如初见,容颜依旧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年轻俊朗,剑眉星目,面若冠玉,穿着仙鹤白衫,墨发半披半用玉冠束着,像极了下凡的仙君,不染尘埃,令人心驰神往。这张脸,大概是因为英俊,大概是因为足够爱,所以她看了无数次,仍然会怦然心动。在不经意间,爱意越发强烈。“本王脸上有花吗?盯着看了这么久……”苏南枝笑着摇头:“没有。”“南枝,你与冯清琅……”萧沉韫喉结一滚,问出了令他既吃醋又焦虑的事。“我与她,清清白白,是至交好友。”“至、交、好、友?”萧沉韫面色沉了下来,重复这四字,“有多至交?”“手牵手,游过明镜湖,也曾一同寺庙烧过香。”苏南枝故作玄虚,说的很是亲密,眼里全是恶作剧的笑。这话,听的萧沉韫人都要疯了。他蓦然在大街上停住脚。他有些难受,心里酸的要命。“好了,不同你开玩笑了。”苏南枝连忙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悄悄低语,“风清琅,是女儿身,难不成你没看出来?”女儿身……萧沉韫脸上的表情顿时很精彩。他作为执掌三军的摄政王,哪里有空去记住一个区区副将?可能他见过风清琅几次,但是记忆并不深,对于不是至关紧要的人物,他并不会放在心上。“你与风清琅,何时成为了至交好友?怎么本王不知晓?”萧沉韫抿唇,“她男扮女装,跟着苏南辕征战沙场这么多年,难道苏南辕不知道?”“在京城时我与她交谈甚欢,那会儿我们还没成亲。阿琅行事谨慎又周全,从来不露半分马脚,若非那日她为了救落水孩子跳进湖泊,或许,连我也不能发现她男扮女装的身份。”苏南枝道,“我二哥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粗心大意,哪能注意这些细枝末节?”苏南辕从未想过,一个女子敢女扮男装,冒天下之大不韪参军立业,甚至白手起家,毫无背景的情况下,做到副将的位置,已是不易。“若风清琅是个男子……”萧沉韫挑眉,“他现在已经没命了。”男人可怕的占有欲。“我与王爷提起阿琅一事……是想她求个情。”苏南枝斟酌用词,蹙眉道,“她男扮女装是无奈之举,若有朝一日,男扮女装的身份暴露,请王爷看在我的面上,保她一次。”萧沉韫屈指弹了下苏南枝额头:“弯弯绕绕的,就为了让本王保她?”苏南枝笑着牵紧他的手,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