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萧沉韫挪动脚尖,刚要上前一步时,苏南枝朝他一路小跑,跑过去扑进他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腰。萧沉韫被她扑的微微后退两步,也紧紧抱住了她。二人彼此相拥,都极其用力,想要把对方融入骨血那般用尽全力。“好了,来人了。”不知过了多久,萧沉韫轻轻拍了拍苏南枝的后脑勺,松开了她。苏南枝这才松手,与萧沉韫肩并肩,一起走回晗珠宫。“过几日,我要回大庆一趟。”回到晗珠宫花园,萧瑜说道。“为什么……”苏南枝真怕,他这一回大庆,便再也不会来北狄。“萧睦撑不住了。”萧沉韫道,“余晔在信中写到,萧睦身体状况急转直下,活不过三十日,本王理应回去主持大局,举办……登基大典。”“登基大典……”苏南枝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唇角扯出一抹淡笑,说不出的情绪复杂,有高兴、担心、忧虑、激动……一路走来,亲眼看见他为了那个位置付出了多少,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苏南枝怎能不替他高兴呢?现在他是摄政王,是她的夫君,可若登基,他便是皇帝,不再是独属于她的夫君。帝位是天下人的,只有夫君是她苏南枝的。“你不高兴吗?”萧沉韫剑眉微不可察地颦起,挑起苏南枝的下巴,看着那双水盈盈的美眸,温声问道,“怎么了……”“没没事,我自是替你高兴的。”苏南枝扯出一抹笑,投入到萧沉韫怀中,紧紧抱住他,“马上,我的地位也会跟着夫君水涨船高了,你做帝王,我岂不是皇后?”“跟本王回去,你便是独一无二的皇后。”萧沉韫许诺。苏南枝避开了这句话,只说道:“大庆臣民有你,也是天下之幸。”萧沉韫听着苏南枝的话,谈不上高不高兴,他知道,她避开了刚才那句话,她不会跟着自己回大庆。……*两日后。草长莺飞。一辆马车停驻在皇城外的林间官道上。商人马车来往不息,萧沉韫一身靛蓝云纹挑金长袍,墨冠束发,端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苏南枝上朝之前,他曾告诉过她,他今日会回大庆。不知道苏南枝是否会来城门之上送他。有时候,人们总以为这次分别还有能下次再见,却孰不知,一次分别便是永远的诀别。起初,他们只当这是一次还会再见的分别,可等日子越过越久,春来秋去、寒来暑往,青丝熬白了长发,等不来一次相见时,他们才真正意识到,原来那次分离,竟是永远。紧闭双目的萧沉韫,浑身僵硬,神色不自然极了。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他怕,这将是永远分离。他等了许久,从早晨等到午时,露水被日头蒸发,连来往行人也渐渐变少,在等了两个时辰之后,南北城忍不住观察天色后催促道:“王爷,若我们再不走,天黑之前就赶不到下一个城池,要在郊外过夜了,如今虽是草长莺飞的春盛,可也要当心倒春寒。”萧沉韫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他将手轻轻覆在心口上,感受到一阵阵的心悸。他,怕。车外每路过一阵脚步声,他都希望是她。可很遗憾,不是。谁说分别一定要在大雪纷飞的冷酷之日,也有可能是平凡普通的一个午后,普通到日月照旧东升西落,挑担郎仍在吆喝,城门行人来往如织,天地热闹,人间喜庆,他们都有美好的未来,却不是共同的美好未来。我是我,你是你,却不再是我们。萧沉韫明白了她的选择。可他还是会觉得很遗憾。没有大吵大闹、没因仇恨而诀别,他们只是各自选了一条路,所以才东奔西走、分道扬镳。没有歇斯底里,只有和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