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在九药厂门口等了五十分钟左右,初帆就出来了。南易打开车门,恭请初帆上车,“初大秘,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卖我的,按斤称啊,还是按块卖啊?”初帆轻笑一声,说道:“我承诺工人三天之内发工资。”“得,还是被你给卖了,你倒是落个清净,我可就被你架在火上烤了。”南易挪了挪屁股,往车窗靠了靠。“不要这么说,你是能者多劳。”“这个能者不好当呀。”和初帆吃过饭后,南易给陈风去了一个电话,想从他那里打听一点九药厂的事情。可惜,陈风知道的也很有限。第二天。一早,南易就把马家雁从亚清公司借了出来,让她跟着初帆去九药厂查账;下午,风尘仆仆过来的冷妍也加入了查账的队伍。南易自己则是窝在老洋房打电话,把九药厂的贷款情况了解了一下,最终,得到了一个精确的数字:17,128,。银行这边已经搞清楚,接着就得看九药厂在外面存在多少三角债,不知道有没有一点应收款。早上打了一圈电话,中午,趁着吃饭的点,南易去了洛克菲勒医院找朗回春。洛克菲勒医院是顶级医院,朗回春又是儿科方面的专家,如果不是看病,想找他也只能凑着吃饭的点。洛克菲勒医院的食堂,南易和朗回春一起打了饭,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南易,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吧,我最多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甫一坐下,朗回春就说道。“郎医生,是这样,我有点事情咨询你。”南易知道朗回春忙,他也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就说道:“小时候我吃过宝塔糖,就是驱蛔虫的那个,为什么这两年药店里看不到了?”“你说的宝塔糖全名叫蛔蒿宝塔糖,属于中成药,原材料就是蛔蒿,要说这个蛔蒿需要追溯到五十年代。那时候人们的生活条件不好,没办法太过注重卫生,很多人肚子里就有了蛔虫,传播率很快,当时的大人小孩都受到了影响。肚子里有了蛔虫,人就会变得面无气色、身体消瘦,当时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蛔虫。当时,我们和苏修正是蜜月期,他们得知我们深受蛔虫侵害,就在1952年给我们送来20克种子,这小种子就是蛔蒿,也就是宝塔糖的原料。当时,这20克种子难能可贵,为了能更好的培育蛔蒿,我们将其分成了4份,分别放在了四个地方培养,可最终只有一个地方幸运的培养成功。慢慢的摸索经验,我们就掌握了大面积种植蛔蒿的技术,之后便源源不断的培育出大量的蛔蒿。不过蛔蒿的味道很不好,怕孩子们吃不惯,就在药里面加上很多糖,这就有了宝塔糖。”朗回春边说,边扒拉着饭,“你说现在看不到,这很正常,动荡结束后,各大药厂加倍的生产宝塔糖,一时间让宝塔糖供过于求,价格就掉了。药便宜,蛔蒿自然就更便宜,慢慢的就没人种蛔蒿了。而且,1982年,宝塔糖就从驱虫药之中淘汰掉,差不多85年的时候,蛔蒿就在我们国家绝种了。”“郎医生,你说是淘汰,那淘汰宝塔糖后用什么?”南易问道。“肠虫清阿苯达唑,羙国过来的药物,价格比宝塔糖贵一点,但是更安全,也没有那么大的副作用。”“好吃吗?”南易傻傻的问道。“我只能说不太苦。”“呵呵,瞧我问的。”南易尴尬的笑了笑,又问道:“咱们国内有类似肠虫清的药物吗?”“有,八桂制药厂有一个叫刘旭的专家,1971年开始研究抗蠕虫病的盐酸左旋咪唑,1977年就被记进了药典,好像1982年还获得了国家质量银质奖。”“盐酸左旋咪唑。”南易嘴里咀嚼了一下,总感觉这个名词有点耳熟。“那八桂制药厂有这个盐酸左旋咪唑的驱蛔虫药在卖吗?”朗回春摇摇头,“没听说过,我也没用过,南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我可能要去药厂工作,先了解一点药物方面的知识,今天正好想起小时候吃的宝塔糖,就过来咨询一下你。”“这样啊。”朗回春颔了颔首,继续吃饭。吃过饭,南易就和朗回春告辞,离开洛克菲勒医院后,南易又去了图书馆,在里面泡了几个小时翻阅《药典》。图书馆出来的时候,还去电报楼打了个国际长途,让人把国际上专利已经到期和即将到期的药物名单目录尽快传真过来。去找孙长征的路上,南易绕道药店,买了一大包板蓝根。新街口,一家孙长征经常光顾的饭馆,没有包厢,但饭馆营业房后面有个小院,此时小院里就摆着一张饭桌,孙长征、常天啸、黄三儿正围桌而坐。南易一到,目光就被黄三儿吸引过去。如今的黄三儿打扮已经变得女性化,不容易让人忽略她的性别。南易一坐下,就看着黄三儿说道:“黄三儿,不对,以后还是叫你黄霞,你这样打扮很好,有女人样。”“南爷,黄三儿有喜欢的人了,正拍汉子呢。”孙长征笑话道。黄三儿扭捏了一下,啐道:“六子,你丫给我闭嘴。”“唷,是吗?”南易诧异的又看了一眼黄三儿。“对,我有喜欢的人了,正追着呢,小丫挺的,我约他吃饭,十次只答应两次,一点都不识相。”“你付账,还是他付账啊?”“我啊,他就是个穷酸,没钱。”南易试探性的问道:“男的是老师?”“语文老师,教初中的。”“找个老师好,只要别当班主任,假期多,你们可以经常出去玩玩。”南易嘴里说着,心里却替那个语文老师默哀,黄三儿真要嫁给他,就她的暴脾气,往后三天打一顿,五天加一餐,逢年过节还有保留节目。“黄霞,你要是结婚,我一定给你份重礼。”南易说了这么一句,就把黄三儿的话题给终结掉,“查的怎么样了?”孙长征整了整表情说道:“南爷,晓晓贸易的那个晓晓,的确是一个女人,叫王晓晓,天垏塘沽人,韩国晖的女朋友,她还有个大哥叫王晓逵,是塘沽有一号的人物。”“那个王晓逵是混沙头角的?”“南爷厉害,那个王晓逵手下有一批人,占着三分之一的地下洋货市场,和另外两帮人把控着海员销货的渠道,韩国晖的货,大部分就是从他手里拿的。”“具体点。”“南爷,太具体的还没查到,时间太紧了。”“那就继续,查清楚他们是按什么价从海员手里收货,又是什么价往外出。王晓逵既然霸占着市场,肯定不会老老实实赚点应得的差价,欺行霸市估计是免不了的。”海员是当下先富起来的人群之一,有些海员会钻国际船舶自用烟酒免税的空子,在香塂十几块钱买一条良友,拿回国内就可以卖到五十,其他万宝路、希尔顿等里面的差价就更大。海员出一次海,回来少则带个十条八条,多则三五十条,走私的收入远远比工资高。烟还只是海员额外收入中的一项,其他还有摩托车、自行车、家电,在香塂买一台日产录像机折合人民币一千出头,卖给倒爷可以卖到四千以上,旧的日产变速车可以卖到三四百,一辆半新的250摩托可以卖上万。这种大件,每次只要倒腾回来一件,至少能赚几百块,多则数千。这还是零打碎敲,要是整艘船坑壑一气,那一趟能赚多少就没数了,几万肯定有,几十万不难,几百万也不是不可能。南易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他所知的关于海员走私的情况,接着又说道:“除了塘沽,韩国晖另外的拿货渠道呢?”孙长征说道:“易发,还有一部分是自组货源,从厂家拿,从外面串货。”“客户名单呢?”“这个…还没查清楚。”南易蹙了蹙眉,“晓晓贸易只是洋货低价出,还是所有的都低价?”“所有,洋货价格压的特别低,国货比进货价稍微低那么一点,亏的不会太多。”“现在洋货愁卖吗?”“怎么可能愁卖,根本不够卖,只要有货就能卖出去,而且是高价。”南易想了一下说道:“现在市面上什么牌子的国产收录机最好销,利润比较厚的。”“要说利润高又好销的,那就得是曼歌,这是羊城一个小厂的牌子,去年年底刚冒出来,拿货价只要六百出头,外面能卖到九百上千,有利润,大家都乐意卖,市场就这样给炒起来。”“喔。”南易点点头,说道:“关于韩国晖的事情继续查,动作快一点,还有,收集一下这个曼歌的资料。”“明白。”“先这样,吃饭。”南易拿起筷子,吆喝了一声,几人先把正事放下,觥筹交错。……南易回到老洋房的时候,刘贞和冷妍两人正坐在院子里小酌。“结对共饮,何须举杯邀月,你们两个的境界比李白还高。”南易走到刘贞身旁,对着喝酒的两个女人说道。刘贞拉了拉南易的手臂,让其蹲下,鼻子凑到南易嘴边嗅了嗅,“酒味很淡,今天没喝多啊?”“就喝了一瓶啤酒,你们喝多少了?”“你老婆酒量不行,一罐蓝带喝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喝完。”坐在刘贞对面的冷妍指了指台子上的啤酒罐子说道。“国内有蓝带卖?”“没有,我一个同学在蓝带啤酒公司上班,正好来国内考察,送给我两提。”刘贞说道。“蓝带要来国内设厂?”“好像是吧。”“喔,你们慢慢喝。”南易点点头,站起身就往客厅走。看到南易离开,冷妍就嚷道:“先别走啊,我还没汇报工作呢。”“不急,明天早上再说。”打从羙国回来,刘贞的生活其实极度乏味,上班之余,只能看电视打发时间,或者琢磨一下哪里又有房子卖。这些年,南易也不太清楚刘贞到底看了多少电视剧,买了几套房子,刘贞今日难得有闲情逸致小酌,南易不想去扫她的雅兴。上楼洗漱一番,南易就钻进工具间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回信,写好后,把信纸塞进信封,又在地址栏填上陈绿在沪海的通信地址。诰日。老洋房小院。昨晚刘贞的位子换成了南易,冷妍依然坐在昨天那个位子上。冷妍:“九药厂的账已经理清楚了,应付款万,债权人有好几个,都是国营单位,应收款万,欠债人是京城药品公司,九药厂没有自己的供销科,以前生产的药品都交给药品公司代售。”“还有没有其他隐含债务?”南易问道。“应该还有,我和马家雁只统计了数额比较大和有存根的,那些数额小且没有存根和欠条的并没有统计,预估数额在10万块以下。”南易又问道:“车间去看过了吗?”“看过,机器保养的还不错,只要注入资金,随时可以重新开工。”“能算出多少估值?”“只能算出400万左右,负债率430%以上,已经资不抵债。”“明天才是发工资的日子,今天你和家雁再过去好好看看,不管是大坑还是小坑,能挖出一个算一个,如果你没有再传来不好的消息,我打算明天一早去找闵金生,要点优惠条件。”“好,我现在就过去。”冷妍离开后,没过半小时,南易也出门去了和马连洼路交叉的永丰路。谷魥/span在永丰路,他汇合了李靖,两人一起拿着地图绕着九药厂所在的地块游走,一边走还一边指指点点。“南生,这里适合盖面向外销的高档微型小区。”李靖看一眼地图,又看一眼九药厂地块,“按照四个方位正好可以盖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栋公寓楼,最中间的黄龙位可以建一个黄龙吸水喷泉;围绕喷泉,还可以盖二十八栋别墅,整个小区的绿化带就按照八卦的形状来打造。”南易轻笑一声,“四象二十八宿,小区的名字,你是不是还打算叫神州?”“最好叫黄大仙或者黄龙洞。”李靖认真的说道。“行啊,最好还找个叫黄初平的设计师来设计这个小区。”南易玩味的说道。“黄大仙设计的小区,一定会抢手。”李靖笑道。“地产方面你是专业的,你做决定就好,我不多干涉。托塔建筑先有国贸,后又有你争取到的方庄项目,可以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李靖,做得好,今年年底就会做评估,你能拿多少股份,到时候再看。”南易的话,令李靖脸露喜色,“谢谢南生。”“不用谢,有付出就该有回报。”当年李靖竞争郑国高速公路及码头投资公司[郑国高码]的管理人失败,不管是安慰还是补偿都好,创造力置业体系里,李靖是除了朱友仁之外,第二个即将持股的高管,其他人员目前还只有分红。“李靖,如果这里真按照你刚才说的想法盖,那白虎楼给我留一层,就顶层吧,弄一个空中花园,我个人要,该怎么收钱就怎么收。”“南生你要在这里安家?”李靖若有所思的问道。“不用瞎琢磨,你就当我是普通VIP客户就行,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李靖,你知道我的脾气,有些事做了也是白做,不要瞎费功夫。”南易再次仔细打量一下整个九药厂,招了招手,带着李靖回到车里。又聊了一阵,两人就各走各路。接着,南易去了一趟华中贸易,和陈风的领导,华中贸易的董事长见了一面,以个人的名义从华中贸易拆借了50万人民币。借期三个月,手续合理合法,只要南易能按期还款,谁也不会有背上挪用公款罪的风险;作为回报,南易又给华中贸易介绍了一桩买卖。今天剩下的时间,南易先是去了图书馆借了几本书,然后回到老洋房,在查资料和看资料当中,慢慢的度过。第二天。闵金生刚上班,南易就已经坐在他的办公室里。“闵叔叔,九药厂的担子我挑了,我就要两个条件。”“你说。”“一,区里出面和银行谈,贷款的还款期往后拖一年,利息照付;二,两年之内不要往九药厂塞人,要摘桃子请两年之后再来。”“这两个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闵金生略做思考就说道:“你是打算承包,还是合资?”“不,我打算搞股份制,九药厂是国家的资产,它落魄的时候是,它再造辉煌的时候,依然还是。”南易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计算了九药厂的资产,想要搞股份制,需要拿出35%的股份用来吸收外部资金。”“你个人呢?”“我不要工资,不要奖金,也不要分红,我会拿钱出来购买股份,额度不超过2%,我打算和九药厂同舟共济,荣辱与共;九药厂好,我的付出有回报,九药厂不好,我损失钱,损失时间,另外……应该还会得一个南破产,又或者南败家的外号。”“小南,你确定只有刚才那两个条件,不再提其他要求?”闵金生确认道。“是的,就这两个要求,闵叔叔,只要这两个要求您能答应,而且还不带弹性,九药厂我一定会撑起来,如果撑不起来,九药厂的643张嘴,我不但负责喂五年,还会给他们安排一条新出路。”“好,小南,我答应你,你提的两个要求,我一定帮你完成,不打一丝折扣。”闵金生掷地有声的说道。南易心里一声“呵呵”,第一个条件,他相信不会打折扣,第二个……九药厂但凡日子开始好转,各种明珠蒙尘的企业改革高手,比松下幸之助还牛逼的经营之神就会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拿出各种漂亮的发展计划:两年国内第一,三年冲出亚洲,五年占领全世界市场,十年目标星辰大海。奥利给!实际上,非战之罪,不是我的错,是以前的南易把九药厂的潜力都给掏空了,看似花团锦簇,实际是一坨狗屎,领导,南易捅的篓子我好不容易才盖住,听说第八制药厂的厂长快退了……“闵叔叔,您看一下,这是我叫人做的九药厂资产和债务核算表,区里要是赞同这个数据,您就代表区里给我签个字。”闵金生接过文件,翻开仔细看了看,“小南啊,有些事情,涉及的面太广,区里有区里的难处,你要了解。”“闵叔叔,我理解,所以我不打算细究九药厂的亏空是怎么造成的,我只要这个责任和我无关,不要让我的满腔热血反遭人污蔑。”“难为你了,放心吧,你闵叔叔我不会让你为难。”“我知道闵叔叔您肯定不会让我吃亏。”“呵呵,你个小滑头。”和代表海店区的闵金生办好了手续,南易又在初帆的陪同下去九药厂走马上任。就在那天甘子儒所站的位置,今天,南易又站在这里。全厂382个工人,还包括不少退休工人都站在南易的对面,这时候,在他们的心里估计都是同一个想法——九药厂被放弃了,区里开始摆烂。南易的目光从人群中一张张面庞上扫过去,从这头扫到另一头,把能看到的脸都看了个全乎。“我知道,现在大家脑中都有八个字: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南易说话的音量很高,几乎是用吼的。“是的,我很年轻,在场的不少工人的年纪可以当我父亲,有的甚至能当我爷爷。可是,正因为我年轻,正因为我是愣头青,才会傻乎乎的来趟九药厂的这摊浑水。九药厂有什么?有643张等着吃饭的嘴,有资不抵债,有将近2000万的债务,另外,账上还有不到3000块钱,我的眼力得有多浅,才会选择到你们这里来打秋风?告诉你们,我不是什么国家干部,说好听点,我是私人老板,不好听的,我就是个体户,可我不是普通的个体户,大家都回头看,看到那两辆车没?”南易指着停在边上的两辆车说道:“我的,是我个人的,前面那辆六十万,后面那辆二十万。”“哗!”南易的话音一落,工人人群里立刻就炸开了。“真的假的,什么车啊,这么贵?”“应该要吧,没见过这车,不过你看看这车的模样,比皇冠看着还有气势。”“你说台上这孙子既然这么有钱,还跑我们这里来干什么,想把车间里的机器都给卖了?”“管他来干什么,只要把工资发了就行。”……南易就在那里静静的站着,看着工人们在那里讨论,他也不阻止。五分钟,十分钟,直到十五分钟,南易才大吼道:“静一静,静一静,你们有的是时间编排和讨论我,因为我会在这里,在九药厂呆很久。将来,在你们中间,免不了有我的各种花边新闻,但凡厂里有漂亮的女职工,只要你们愿意,肯定和我能扯上关系,在厂长办公室啊,在我车里啊,男厕所、女厕所,怎么离奇,你们就爱怎么编。”“哈哈哈!”人群里发出哄堂大笑,相近的工人又开始窃窃私语。“我的花边新闻,你们爱怎么编怎么编,爱怎么传就怎么传,但是有一点,女主角必须漂亮,谁敢传我和不漂亮的在一起,当心我给你们小鞋穿。”工人再次哄堂大笑,这次,南易还多收获了年轻女职工的好几十声“呸”。“好了,说了这么多,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叫南易,京城本地人,二化厂子弟出身,下过乡,读过大学,做过生意,已婚,老婆很漂亮,儿子也有了,不管未婚还是已婚的女职工千万不要打我的主意。两年前,我更年轻的时候,从无到有,我办起了亚清公司。这个名字,你们听着可能会很陌生,亚细亚商场、清河国际服装批发市场不陌生了吧?它们都是亚清公司的产业,它们的一砖一瓦,里面卖的大部分商品,每一条规则,都是我制定的,不客气的说,它们有今天都是因为有我。”哄!再次喧嚣。“好了,都闭嘴,你们有的是时间讨论,也有的是时间去打听,现在先听我说。”南易打断了工人们的议论,继续说道:“以前就是以前,不代表现在,也代表不了将来,亚清公司的成功,也不代表九药厂也会成功。我不需要你们相信我,只要你们相信这个。”南易打开放在桌子上的两个旅行袋,把里面的钱倒在桌上,“你们只要相信今天能领到厂里欠你们的工资,你们只要相信将来每个月都能领到工资,你们只要相信以后能领到奖金,你们只要相信你们将来的工资会和亚清公司看齐。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已经退休的工人,一会散会后就离开工厂,回家去等着,你们的退休金,你们的医药费报销,厂里的出纳会亲自送到你们家里去。以后,每个月,厂里都会把退休金送到你们家里去,至于医药费,厂里会建一个医疗站,往后有点小病,要开个药什么的,直接上厂里的医疗站;要是有什么大病,你们再拿着收费单来厂里报销。在职的职工,散会后,各个部门、车间带回,先对自己的办公、工作所在地进行清扫,等完成以后,再对整个工厂进行大扫除。以后在厂里,我不想看到有人打扑克、下象棋、打毛线,我不想看到有人在厂区范围内打架,谁打架就开除谁。这是铁律,没有情面可言,也不会给你们改正的机会,只要犯一次,就是开除,到时候不用东托人西托人过来说情,告诉你们,没用。但有一个例外,你们可以打我,只要你们能说出道理,只要你们的道理能站得住脚,你们就可以往死里打我,我死了活该,我家里绝对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站在最前面的五个人留下领工资,其他人等通知,等他们五个领完换下五个,不用着急,会有人过去叫你们。好了,我的话说完了,现在解散,保卫科科长石红旗到我这里来。”工人们解散以后,一个年纪比南易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就来到南易的身边,腰杆很直,步履之间虎虎生风。“石科长,我看过你的档案,在部队当了八年兵,转业之后就来了九药厂,服役期间还有三年时间档案上写的很模糊,我也不打听这三年你到底在哪里服役,我只想告诉你,以后保卫科的工作需要加强。非本厂职工,不持有临时通行证,一律不许进入厂区,就算是我爹我妈都不行;车间区域,不是本车间人员不许进入,除非持有特别通行证,车间与车间不许串门。”石红旗说道:“南……厂长,保卫科人员不足,你说的这些,保卫科根本无法完成。”“需要几个人就去招,要退伍兵,上过战场的优先,残疾也没事,只要能跑能跳,没手也可以。对了,上过战场的待遇要高一点,标准我晚点给你。”“是。”“你先去吧,不是在职职工先请他们出去。”南易挥挥手说道。“明白。”石红旗离开,南易回头看了看厂办的小楼,幽幽的叹了口气,带着冷妍走向厂里的食堂。在食堂里一边转,冷妍一边介绍道:“厂里的大食堂和小食堂是分开的,厨子也是分开的,分五级灶,上、中上、中、中下、下,还有一个特殊灶,就是招待领导的,标准高到离谱。”“工人是几等灶?”南易蹙眉道。“工人没等级,小食堂没开过中下和下灶,起步中灶。”“沈清廉搞的名堂?”“是的。”“雨露均沾?”“中灶都有份,再好,得站队。”“一会叫工人过来,把小食堂给我扒了,小灶,他们还有脸吃。从今天起,不管是谁,在食堂吃饭都得给票,每个月发多少菜票饭票,不按照级别,就按照工种;出大力的多发,车间的次之,坐办公室的最低定额,不论男女,大米饭就是四两,窝头仨,吃不完的留着月底折成钱,不够吃的,给我饿着。”“这些小节有必要抠吗?”冷妍不敢认同的说道。“呵,没给他们上忆苦饭就不错了,惹得我不高兴,给他们抓几把沙子撒菜里。”南易撇着嘴说道。“嘻嘻,要不干脆把厂办的人想办法都赶走?”“想什么呢!”南易把手背在背后,悠哉悠哉的走在前面,嘴里念念有词,“想当年,我爷爷一个破碗一根棍,从江南要饭到江北,现如今,生来我就稳坐金銮殿,我老朱家……”“你念叨什么呢?”“凤阳花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