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南易自己一个人琢磨,下午,又连线情策委和南办来了一场电话头脑风暴。接着,南易让法拉奎去地下水管理局、水开发署、水文协会“借”一点印度水利的相关资料,他自己给徐霞客上了三炷香,嘴里嚼着咸萝卜,为孟买市民巡视起了他们的江河湖。五个提供饮用水源的湖泊,三条发源于桑贾伊·甘地国家公园的小河,南易全都去转了一圈,他还去了孟买北郊的苦河看了看。苦河的河床深处有苦石,导致河水苦过黄连,也因为河水苦,苦河的河水就被印度这里的好几家制药厂给盯上,争先恐后地争夺河水。南易到苦河的时候,苦河已经不能算是河,说它是溪流都算抬举。取了几份水样,让人尽快送到李家坡去做分析,要是真有什么神奇的功效,南易也会加入哄抢的行列,现在抢还能喝点汤汁,再迟点渣都不会剩。关心完孟买的水利工程,南易又去公立图书馆泡了三天。图书管理员是一个热心人,不但帮南易找出八十年代所有的旧英文报纸,还帮着进行分门别类,指出需要阅读的重点,这为南易节省了不少时间,不然他也不可能三天时间就把八年多的报纸给看完,哪怕是囫囵吞枣。世间自有公道,好人必有好报,图书管理员很快就交了好运,有个同样好心的人送给他一台电冰箱,附带一台净水器。去过图书馆后,南易又让人去报社找记者打听一下他们写文章之时,要用到数据是拍左脑袋,还是右脑袋,一般来说,拍左边会把数字往高里编,右边则正好反之。“左、右、右、左、左、左、右……差不多比,算了,数据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把笔一扔,南易往椅背上一靠,抚着下巴总结这几天收获的信息。首先,南易已经肯定,达拉维绝对不是什么贫民窟,而是很适合他掺一脚的经济特区。1985年7月,印度最高法院做出裁决,地方当局有权强行拆除阻碍交通和占用公共场所的非法建筑。这个裁决出来以后,孟买市政厅就准备把贫民窟给拆除,可经过几次努力,不但没把贫民窟给拆除,反而看着它进一步壮大。这之后,贫民窟拆除的事情就进入了冷处理,谁也没再提起。既然现在拆不掉,将来也不太可能做到。印度有多个党派,印度人可以在国境内自由迁徙,并且他们的投票权是跟着他们的身体走,而贫民窟人口众多,这就意味着类似达拉维这种地方是大票仓。谁想要选票就得摆出一点姿态,免不得要给贫民窟的人一点实惠。通过报纸上获得的要点,换位思考印度财团的利益,再结合上辈子关于印度不算多的记忆,南易基本可以推断出印度的经济将要实行自由化、市场化、私有化,也许还要加上一个全球化。当下印度的经济有两种模式,正规以及不正规,正规的就是照章纳税、遵守劳动法规,排除掉这些,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算非正规经济。小店店主、农民、建筑工人、出租车司机、街头摊贩、拾荒者、裁缝、修理工、中间商、黑市商人等都可以算非正规经济模式。非正规经济不仅助推印度的经济增长,且解决九成以上的就业,而大部分非正规经济就植根于达拉维这样的贫民窟里,政府不闻不问也不帮扶。印度政府的如此态度并不值得奇怪,谁让达拉维的工厂压根没一家纳税,而这种不纳税的行为是被默许的。不纳税、不交社保、出口退税,两不负一正,这就意味着达拉维里的工厂成本开支会比外面的企业低60%以上,加上大约10%要给各路神仙的冰敬炭敬,总体而言,成本还是能比同行低上一半。这一半可就要命了,带着这个优势,完全可以在某个特定市场打出一个没对手的真空地带。达拉维没有什么高技术工种,无法从事高附加值的产业,能浸淫的只有低附加值,拼价格的低端领域,根本无须担心强势敌手的降维打击。能打出碾压攻势的对手,根本不屑于到这种领域来刨食。“在达拉维成立一家达拉维贸易,整合所有的工厂主,大家拧成一股绳,一起把事业更上层楼,大家吃肉,我喝汤,没啥,嘿嘿,哥们就是仗义,在国内插队还没够,大老远跑这来继续洋插队。”达拉维的问题想清楚之后,南易又花半天时间看了看法拉奎借回来的资料,一开始他只挑关于农业灌溉水利的部分看,可这部分的资料有点含糊,南易就把所有的资料都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得出一个结论——印度政府在农业水利方面几乎没什么作为。过去二十年,印度的年平均降水量是890毫米,而印度把低于750毫米的降水量称为干旱,哪怕印度是热带季风气候,水蒸发量比较高,这依然是一个很奢侈的标准。750毫米的降水量如果放到地球上气温最高的国家科威特去,也足以把那里的沙漠全变成绿洲。之所以这么高的降雨量还会导致干旱,这又得绕到土地私有制上。土地私有制导致印度全国大部分土地都被少数人掌握,按照谁得利谁付出的原则,这水利工程的担子自然落在土地主的肩上。印度的气候得天独厚,理论上一年可以种三季,但事实上因为洪涝或干旱,往往只能种出两季,想把事实变成理论值,说起来无非就是“兴修水利”四个字。这四个字说着很轻巧,可做起来很难。华囯从建国之后就一直非常重视农业灌溉水利工程,从五十年代至今,水库、灌溉水渠的兴建一直未停过。水利工程的兴建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一座水库的兴建,从国家到地方、地方上的百姓都需要出钱出力,可以说是集全国之力。兴修水利的好处立竿见影,一修好就能显现出效果,可回报期非常的漫长,投入的资金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收回来。从国家的层面来看,兴修水利不是单纯的投入产出比的问题,还涉及到粮食安全乃至政权稳定的问题,有这两大问题在,经济账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从印度土地主的角度来看,这两大问题和他们有毛的关系,他们要算的就是经济账,投入巨资兴修水利,从两季变三季,乍一看很美妙,等回本期一结束,利润就会增加三分之一。理论上是这样,可实际上呢?巨资具体是多少,有没有超过土地主的身价,需不需要借款,回本期是多久,回本期期间印度的每年通胀率会是多少,回本期结束后卢比会贬值多少,国际粮价的未来波动会是怎么样……假设土地主是个很精明的人,那这些问题都是他需要考虑的,除此之外,他还会考虑到占地问题。一条水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从谁的土地上经过,自己被占去的土地多,是不是要让其他土地主给点补偿,工程款又该怎么分摊,是直接按照土地面积分摊,还是按照不同作物需要的灌溉水量细算,等等等等。就谁吃亏,谁占便宜的问题,想要争吵出一个结果,保守估计七八代人应该已经入土了,除非有一个强有力的势力站出来把土地主都按住,让他们全吃哑巴亏,不然这事情根本讨论不出一个结果。对精明的土地主来说,兴修水利是有亏无赚的买卖,谁爱干谁干去。对不精明的土地主来说,大伙都别走,我给大家表演一下什么叫一顿吃掉八头牛……嘿嘿,献丑了,今天胃不争气,只能吃七头。种两季就能当土皇帝,咋地,种三季能当洋皇帝?再说,不知道土地宝宝也会累啊,一年两季都超负荷了,还要来三季,不让歇着也得来点化肥补一补啊,化肥呢?不知道小麦姐姐、长米哥哥、棉花表弟喜欢喝农药啊,就知道让它们快点长,咋不知道多喂点农药呢?眼瞎啊,看不见隔壁的水稻大叔喝农药喝的见到都想吐了啊?快点长,我长你老母。从印度当局来说,本就缺钱搞工业化,农田又大量被土地主掌握,投入大笔资金兴修水利,很难把本钱从他们身上捞回来,太不划算,还是把钱花在刀刃上更好。就因为谁也没有动力去兴修水利,所以印度虽然拥有耕地面积世界第一,气候适合种三季,又有丰富的降水量等多个优点,可粮食的单产量却非常低。这也导致印度一直没有彻底的解决温饱问题,如果遇到大灾就会有大批的饥民出现,国际粮食政策研究所每年发布的全球饥饿指数一直把印度列在重度饥饿国家,按照世卫组织的标准,印度有将近四成的人处在营养不良状态。当然,水利只是导致粮食不足的原因之一,当前印度劳动力成本过低,土地主雇佣人种地的成本低到离谱,他们压根没动力(可能也不敢)引进机械化种植。印度有四成土地都是平原,非常适合开展大规模机械化种植,只需要弄死一批“爹”,印度就可以一跃成为粮食过剩大国。从南易的角度来说,印度展开机械化种植不符合他的利益,也有悖于他蓬勃的爱国心、悲天悯人的伟大情操,所以,南氏在印度实现土地兼并后,同样会绝口不提机械化。多招几个农民,多解决几个就业不好吗?“每年的降雨都集中在6-9月,洪涝季是在夏天,洪水一退就要考虑抗旱,干旱容易解决,打深井灌溉就行,洪涝难解决啊。”南易揉了揉太阳穴,难以抉择心里还有点模糊的想法。洪涝季可以培植水生作物或者干脆养上四个月的速生鱼,又或者干脆休耕或者养四个月的苜蓿用来肥田。“算了,还是让专业的去设计方案,我这个插秧系肄业的就不要不懂装懂了。”南易嘀咕一句,把桌上的资料收了起来,走到隔壁书房的窗口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韩振赫正在打电话,南易就没去打搅。这段时间,韩振赫虽然人在孟买,可主要操心的是南韩那边的事情,他和南易暂时不在一个频道。拾级而下,南易走出大门,来到孔雀湖的排水口沟渠处,顺着沟渠之水的流向走了百来米,就来到一个洗衣埠头。抬手往下压了压,止住几个洗衣女佣想要起身问好的举动,来到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朴雅卡身前。站了一会,不见朴雅卡抬头,南易就故意说道:“朴雅卡女佣,没人教过你见到老爷要问好吗?”朴雅卡把手里正搓洗的衣服往水面上一扔,抬起来没好气的说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知道什么是逼兜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朴雅卡又重复问道。“你很幸运,我从不打女人,不然,我现在应该把你推到水里。”南易把双脚从人字拖里解放出来,往前走了一步,把双脚没入水里,人往埠头的高台阶上一坐,转头看向朴雅卡,“人倒是不笨,看出我对你有所企图,就是不会审时度势,在我的主场,气焰还敢这么嚣张,我看你还没吃够大逼兜。”再次听到逼兜两个字,朴雅卡的心神一紧,转头往左边看了眼,身上发憷。“朴雅卡,你在我眼里就是女神,不食人间烟火,也不染人间污浊,今天你就别吃饭了,更不要拉屎放屁。”南易举手握住拳头,鼓励道:“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做个美美的小仙女。”说完,南易就站起身,把拖鞋重新套上,作势欲走。“别,别走。”朴雅卡抬手虚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倒是说啊。”“哈,呵呵。”南易轻笑几声,“晚上我再找你谈。”离开埠头,南易就去了山庄里的农田区。农田区被分成几片,有长粒水稻片,种植的是印度长米,有棉花片,分成四小片,分别种植长绒棉、细绒棉,还有亚洲棉和非洲棉,这两个棉种在各国都正在和将要面临淘汰。还有一个蔬菜园,分成一小块一小块,不管适不适合在山庄种植,只要是印度有的蔬菜都会在这里进行试种。种不活没事,南易就是想看看为什么种不活,以及什么时候会死。站在棉花片的田埂上,南易看着工人们用很原始的方式在那里播种,弯着腰,一只手呈爪状在地上爪出一个坑,另一只手放入种子,慢腾腾的,速度并不快。想快也快不了,地根本就没翻过,经过这段时间的暴晒,虽然没有龟裂,可人踩在上面都不会留下脚印。也不知道这些工人是一直就按照这个节奏干活,还是打工经验丰富,早就成为老油条,磨洋工的技能也已经修炼的炉火纯青。要是给自己干的时候也是按照这个节奏,那过不好就是活该。南易在田埂上站了一小会就离开,田是试验田,人也是试验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打乱工人干活的节奏。离开之后,南易径直上了房顶。在房顶的一隅,有两块20×30米的花坛,这是南易给自己准备的自留地。南易来到花坛的旁边,打开一间工具间的门,从里面搬出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把东西放到花坛土面的角落里,独留一把锄头在手。吭哧吭哧,在花坛里刨出一个米×5米×15公分深的坑,放下锄头,换上铁锹,把坑修一修,让四壁和坑底变平整;拿着洒水壶到边上的蓄水池里灌满水,回到坑边,给整个坑撒了一遍水,接着又去接了一壶水,再次回到坑边的土堆旁,放下洒水壶,拆开两袋牛粪肥,把牛粪肥和刚才从坑里挖出来的土充分搅拌,做到肥和土混合均匀。再次拿起洒水壶,往肥土混合物上浇了点水,让其达到微粘的状态。“虎崽,帮忙,我负责打,你负责放。”“好。”虎崽应了一声,人就走进坑里等着。南易拿起打棉花钵器,双手握着横杆,把钵往肥土混合物里一插,一管肥土混合物就进了钵里,踏脚同时被匪徒混合物给挺了上来。抬起打棉花钵器,南易把钵口对准虎崽一只张开的手,脚在踏脚上一踩,一个直径6公分,高度10公分的圆柱就掉落在虎崽的手上。虎崽接住圆柱,递到另一只手,放到坑里的最边上。如此反复,南易负责制作营养钵圆柱,虎崽把营养钵一个接着一个排列好。累了就喝点水,歇一会接着干。南易打了将近两千个左右的营养钵就停下,去蓄水池边上把昨晚已经泡好的棉花种拿上花坛,又去工具间拿出一袋草木灰,把棉花种扔到草木灰里搅拌一下,然后把棉花种拣出来。棉花种是氾胜之研发的种子,已经做过抗虫方面的改良,所以农药就不用拌了,再说,这是房顶,一般虫子也不太容易上来。营养钵在塑性的时候,上面就有一个窝[凹槽],往每个窝里放上三四颗棉花种,然后在整齐排列的营养钵上铺盖上一层细土,浇上一遍水,这就算大功告成了。如果在国内还得搭个大棚保证温度和湿度,可在这里就免了,温度已经够高,画蛇添足的话,棉花种估计活不过今晚。播种完,南易把剩下的棉花种递给虎崽,“烧掉,你亲自看着它烧完,还有这里,二十四小时让人盯着,不许外人靠近。”“明白。”“去吧。”虎崽走后,南易往花坛里安了两个温湿度计,一个悬空地面一米,一个就插在坑里。“会长,纽约发来的传真。”南易刚从房顶走到二楼,韩振赫就拿着一份传真过来找他。从韩振赫手里接过传真纸,南易扫了一眼,没什么太重要的信息,只是纽约南办转发过来的一份支出明细,关于南易自己投资的一个私人项目,一个不存在盈利点的项目——生物圈二号。生物圈二号,一个最早由环保组织“协作者组织”提出的计划,旨在探索在封闭空间中构建一个生态系统的可能。这个探索如果成功,无论是核大战后的庇护所,还是将来的火星殖民计划实验基地,甚至是更遥远一点的地球生态系统重构都会变成可能。虽然这个可能很遥远,虽然南易上辈子就听说过这个计划,而且,并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成功的消息,可他还是以南有穷的名义投资了五百万美金。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对这种探索感兴趣,但凡谁搞这种研究,他都愿意帮帮场子。钱投出去的那一刹那,南易就当钱已经没了,所以,他也没仔细看传真,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就把传真纸折好塞进口袋里。……孟买,达拉尔街,纺织中心大厦7楼。昌达·科赫哈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要把自己的包拿上就可以走。回想起来,昌达·科赫哈真觉得自己有一点疯狂,居然放弃了工业信贷投资银行的工作,来了一间……哈,几天之前她还不知道名字的公司。只是,她又怎么可能不动心呢,不说5万美元的年薪,就说入职后的起点,可是从董事长助理开始。昌达·科赫哈回想起自己前不久经历的五轮面试,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只有第一轮面对的是自己的同胞,询问的问题也比较简单,从第二轮开始,她就能感觉到面试官身上强大的气场,而且所问的问题也是包罗万象,每个问题仿佛都是暗藏玄机,还好,她顺利通过了四次测试。是的,除了第一次像是一般公司的面试,后面的四次,她觉得都应该是一种测试,自己的能力、性格、做事风格,所有的一切信息,都被那一个个问题给带走。入职了,她也傻眼了,她到底是为一家什么样的公司服务?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入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公司找办公室,还是一家她不知道名字的公司。哈,不知道名字,要不是有十几个面试官面试她,要不是她已经拿到了一笔说不太清名目,却高达两千美金的补贴,昌达·科赫哈真想拍拍屁股走人。这公司太不靠谱了!嘴里吐槽着,昌达·科赫哈走出她刚知道公司名字没两天的劳动集团办公室,锁上大门,坐电梯来到一楼。昌达·科赫哈刚走出大厦的大门,一辆凯迪拉克弗利特伍德就停在她的面前,从副驾驶下来一个女人,打开后座的车门。昌达·科赫哈微微一笑,钻进车里,手不自觉摸了摸隔壁的座椅。虽然坐这个车已经好几天,可她还是忍不住要摸摸,说实话,相比高职位、高年薪,这辆车给她的成就感更大,也给她带来很大的面子。她想起那些以前看不起她和母亲,现在又要来巴结的邻居就感觉好笑。“迪雅,我们走吧。”“好的,女士。”……孔雀山庄,厨房里,萩原小百合手里拿着刀,正怯生生看着厨台上的一块南方蓝鳍金枪鱼肉,“永尾君,我的压力很大,要是我做的不好怎么办?”“你把它当成普通食材就行了,不要有什么压力。”南易手里拿着一个匙羹,舀了一勺馅料放到豆腐皮上,把豆腐皮两边的角一折,把馅料给包住,然后手按住鼓起来的馅料,一搓,豆腐皮就把馅料彻底包裹住并变成圆柱状。萩原小百合拿刀在金枪鱼肉上比划了一下,还是没敢下手,“不行,金枪鱼好贵,我不敢下手。”“快动起来,不用怕,不过就是NekoMatagi。”NekoMatagi的意思就是猫都不吃,这是过去日本人用来鄙视金枪鱼的说法。也就是二十几年前,渔民只要捕到金枪鱼就会唉声叹气,好几百斤的鱼,扔了怪可惜,带回港口又卖不上价,一般会买金枪鱼的人,只有那些养猫人里的穷鬼。一磅两三美分的价格,一条鱼买回去只要五六美金,够猫吃上好几年。要是正好碰到养猫的穷鬼囊中羞涩,那完了,渔民只能把金枪鱼送到垃圾站去处理,不是免费处理,得交20美金的垃圾处理费。这可不是乱收费,金枪鱼要不了两三天就会发臭,那臭味顺风可以扬三里,不仅如此,金枪鱼和鲸鱼一样,体内蓄积过多腐败气体就会爆炸。幻想一下,清洁工处理金枪鱼的时候,正好遇到金枪鱼爆炸,虽然不太可能把人炸死,但能把人臭死啊。交过一次垃圾处理费的渔民很容易就学乖,再捕到金枪鱼,直接会骂骂咧咧的扔回到海里,倒霉玩意,去他妈的。金枪鱼真正贵起来,还是因为一个叫冈崎晃的航空公司货运部经理,那是七十年代初的事情。那时候,日本的家电正好卖,航空公司的货机把整飞机的家电运去羙国,但是回程却要放空,没辙,美国货在日本没市场。可冈崎晃正处在升迁的关键时期,他需要做出点成绩给他的升迁增加筹码,于是,他就把主意打到解决空机回程的事情上,他想啊,只要能解决这个难题,他的升迁就妥妥的。这不,他绞尽脑汁,想了无数的美国货,最后才挑中了金枪鱼,无他,飞机上有冷链,金枪鱼又够大,还有一点最重要的,那就是20美金的垃圾处理费。真是天才的构思开端,进货不但不花钱,还能赚一小笔。更天才的是,几乎没有成本的5条金枪鱼,却在东京筑地市场拍出4万美金的价格。之后,当然是航空公司把这条财路给发扬光大,并且这条财路被航空公司给垄断了七八年,直到八十年代初才有更多的人进入这个领域抢食,姜尚渔业也是跟风进去抢食的鬣狗之一。金枪鱼的故事是方孔告诉南易的,当初南易听到这个故事,直接就怀疑金枪鱼的第一次拍卖就是一次炒作,自拍自卖,甚至有可能这种炒作还不只一次,南易不太相信仅仅一次就能把价格给炒起来。“NekoMatagi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现在这一块至少能卖……”萩原小百合说道:“永尾君,能卖多少円,我没买过金枪鱼,只知道它很贵。”“不好说,可能五十万円,可能会更多,现在都是拍卖,每次的价格都不一样。”南易想了一下说道。“五十万円,好贵。”“八~嘎,你就快动手吧,客人很快就会到。”“好吧。”萩原小百合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刀对着金枪鱼肉下手。南易做完素烧鹅,看到朴雅卡还没把水果沙拉做好,就不屑的说道:“你不是吃西餐长大的吗?一份水果沙拉都搞不定?”“我……我只吃,不需要负责做。”朴雅卡一开始理直气壮,可刚说了个单词,语气又变得怯生,会给她大逼兜的人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她可是真的怕了大逼兜,不想再尝试。“哈,你真该庆幸没有私奔成功,不然这会你不是在红灯区接客,就是身体被拆的七零八碎,头骨去了巴黎,脚趾骨去了,whatever,去哪里对你来说好像并不重要。”南易摊了摊手,转头对萩原小百合说道:“剩下的你搞定,我和朴雅卡去聊几句,素烧鹅只要蒸热就好,里面的馅料是八成熟的。”“好的。”“跟我来,我们好好聊聊。”南易冲朴雅卡招了招手,然后率先走出了厨房,往不远处的品酒室走去。品酒室有个吧台,吧台后面还有个酒架,上面摆放着不少好洋酒。“我这里没有印度酒,要不要来点雪莉?”“威士忌,谢谢。”“那就苏格兰威士忌。”南易说着,在酒架上翻找了一下,很快就抽出一瓶酒,在两个酒杯里加上冰块,倒好酒,把其中一杯递给朴雅卡,又拿起另一杯和朴雅卡的碰了碰。“cheers。”“cheers。”南易呡了一口,就把酒杯放下,蹲下身,从吧台下的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喝了一大口,然后在朴雅卡的眼皮底下晃了晃,“夏天还是喝啤酒比较舒服,你要不要也来一罐?”“不用了,我喝这个就行。”朴雅卡的手指抠了一下酒杯说道。“为什么不出国?只要出国,你就可以重新开始,这里的风言风语也会随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