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有事启奏——”户部尚书何广为持象牙笏出列。胡有荣抬抬下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何广为定定神,奏道:“如今天下初定,然仍有不可忽略的乱象,这其中最严重的应为流民、逃民数量实在过于庞大。许多经受战乱的城池已经十不存一了,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应该优厚政策,减免税收,以定流民啊!”他是旧朝老臣了,平帝在位时他就提出过这些事情。但是平帝不在意子民如何,只在意他私库里有没有钱。如今观新皇行事,他从行伍出身,注重的是效率和纪律,他带来的新鲜血液大多出身贫寒,或许有新的行事方法。“臣附议,”户部侍郎严钧出列,补充发言:“无民则无税收,如此下去非长久之势,不利于长治久安,易生乱象啊!”皇帝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他问其他人:“诸位爱卿有什么法子吗?说出来听听,大家一起探讨一下可行性。”内阁副相杨显文此时出列奏道:“臣以为可以将人口繁多的地方的一些人迁徙到人少的城池,用以解决无人之事。”“臣以为不妥,”汤相闻言出列,反驳道:“若是,迁民一事关系重大,耗费人力物力颇多,强行迁徙,还恐怕会引起民怨。”“可若是不从别地迁徙,如何能让空城迅速充盈呢?”场上又开始如同菜市场,一个个老大人撸起袖子,据理力争,各有各的想法,谁也不能说服谁。“好了!”皇帝在上面听得头疼,无奈制止了这场争辩。众臣只能各自按捺下自己的想法,听皇帝怎么说的。“此事今天说不出个结果,容后再议吧,这几天户部先拟个章程上来。”何广为拱手领命。这事暂且翻篇,谈下一个议题。“臣有本启奏陛下——”“因战乱导致长江下游平原耕地荒废,如今粮食不丰,若今年遇到天灾,恐有饥荒之忧啊!”“臣有本启奏!因战乱导致商路不通,商贾遭受重大损失,商税缩水一半……”“启奏陛下!国内乱象频生,急需大量基层治理之人,因战乱,许多地方的父母官甚至都被豪强或疯狂的百姓杀害,如今国内许多县州已成无人管理之野地,臣请开科考!”……一桩桩一件件的陈年旧疾摊开来摆在明面上。都不是短时间内拿出章程就能解决的,只能暂时下朝。胡有荣是吃不好睡不香,嘴里起了好几个大水泡。请了太医说是心火旺盛所致,建议清心静气。胡有荣不耐烦地挥挥手,将太医打发了。若是他能清心静气也不会急成这样。崔氏坐在他旁边,给他捏了捏肩膀:“陛下莫急,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干着急就能解决的。”皇帝疲惫地闭上眼睛,回握皇后的手:“都是前朝遗留的乱象,不光要解决,还得解决的漂亮,这样才能立起大荆的威严啊。”崔氏没有再接话了,只是一下下梳理着皇帝的头发,好能让这个男人有些许的轻松。皇帝说这些也只是倾诉,并没有希望崔氏回答什么,只是闭了眼享受这难得的片刻清闲。朝堂上整整吵了三天,谁也那不出一个十全十美的解决办法。整个皇城都压抑在这些待解决问题的阴云之下。内阁六部几位大人脸一直都是拉着的,难见一丝笑容。户部侍郎严均是个年轻官员,自有一身拼劲。他泡在衙门里三天三夜,翻遍了典籍以及各地报上来的数据,期望能找到破局之法。忽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他心情扬起来一半,但又怕自己看错了骤喜骤悲,连忙控制着激动的心情又反复确认了三四遍。终于万无一失确定之后,他喜得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恨不得马上绕着皇城跑两圈去。当下就要狂奔出去面见圣上。同僚拦住他,问:“严大人怎的了?”严均握了握同僚的胳膊,喜到:“我恐怕找到口子了,这就去面见陛下。”说着又要匆匆走出去。同僚哭笑不得地再一次抓住他,到:“就以您现在这幅尊容?”严均看了看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这几天他食宿都是在衙门里,并未做太多梳洗,若是面见圣上需得沐浴更衣,不然难免不敬。明白过来,他谢过同僚,打水净手净面,换了身朝服,简单梳洗了一下,便入宫觐见了。经过这一下梳洗,他也勉强冷静下来了一些。在御书房外等待通传的时候,他又仔细在脑海内过了一边腹稿。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喜公公从殿里走出来,到他身边,轻声道:“严大人,随奴婢来吧。”严均定了定神,随着喜公公走进去。皇帝正在御座上坐着,他没敢直视天颜,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跪拜下去。“参见陛下!”胡有荣很快叫起,问道:“说说吧,想到什么法子了?”严均缓声道:“微臣斗胆,也不是想出来了什么法子,而是这几日翻阅了各地上报的数据报告,有了一些思路,圣上容秉。”胡有荣捏捏疲惫的眉头,道:“秉!”严峻道:“各地所受战乱之苦,以惠州、徐州、颖中等地尤为严重。但就去年上报的户籍及税收数据来看,这三个地区的人口及商户交易量竟然远超周边没怎么遭受战乱的地区。”皇帝听到这也精神了,追问道:“找到原因了吗?”严均点点头,道:“经过微臣的统计及分析,可以确定这三个地区乃至周边的地区都是围绕着一个地方!”皇帝挥挥手,命小喜子赶紧去那地图来。小喜子等人不敢磨蹭,迅速地将地图拿来,展开。皇帝快步行至地图前,严均上前给皇帝指明位置,皇帝也发现了,这几个地方围绕着的确实都是一个地方——莱源府。严均道:“臣请陛下使人去一探究竟。”皇帝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又像是轻轻叹了一口,自言自语道:“莱源府——朕没记错的话,是莱国公的封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