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修理工后,李东来去了一趟大杂院,把修好的收音机摆在了王五爷面前。“老王,你看看这个能卖多少钱?”“修好了?”王五爷面带喜色,像宝贝似的把收音机拿到手里。拧开按钮,听到里面传来清晰的声音,他勐地一拍桌子:“太好了,这下子赚大发了。这玩意虽然是二手货,不过不需要票券,放在鸽市上,至少能卖八十块。”看来跟自己的预想的一样。新收音机价格是140块,再加上十张工业券,总共需要大概一百八十块左右。二手的价格打四折,很合理。“这样吧,废收音机我算你十块钱,七十块回收,我给你六十块。”王五爷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就要让二子拿钱。他心中虽疑惑李东来为何能把收音机修好,不过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这小子身上的神奇之处太多了,他可以用那些看上去不是药草的玩意治疗重病。相比之下,修好一台收音机就显得太正常不过了。李东来冲二子摆摆手:“老王,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这台收音机算是礼物。现在有一个合作的机会,不知道你干不干?”“合作的机会?”王五爷看着收音机的眼睛顿时亮了,他勐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激动的说道:“你莫不是想修收音机?”李东来点头:“你负责提供坏掉的收音机和出货,我负责修理,所得的利润,咱们对半分。”“对半?我好像占便宜了。”王五爷眯着眼笑。“钱倒是其次,主要是这种事必须小心,负责销售的兄弟必须可靠!”李东来神情凝重的点点头。事实上,跟王五爷五五分成,李东来确实损失了相当一大部分利润。像废收音机,他完全可以去正规废品收购点购买,或者是让阎埠贵代为收购。销售工作更好办,可以找几个青皮,去鸽市上卖。不过在这个卖鸡蛋都属于投机倒把的年代,小心一些总没有大错。王五爷能够养着一帮子老兄弟,足以说明这个人是那种老派的人物,重情重义。再加上,他是顾慎父亲的老部下,跟上面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适当的让出利润,换来安全和长久的利润,这生意值得!王五爷经营鸽市多年,当然明白这一点。“你放心,这种生意可是会下金蛋的母鸡,我一定亲自挑选人手,都是信得过的。”敲定之后,李东来带着十台坏收音机回到了京城大学。莫名湖畔的小亭子下,莫山凤看着李东来脚边的大麻袋,有点摸不着头脑。“东来兄,这里面是?”“收音机啊!”这世界上,用麻袋装收音机,估计李东来算是蝎子拉屎(毒)独一份。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这年代的收音机都是木制的大盒子,跟前世的鞋盒差不多大小。帆布袋里,装两个就装满了。莫山凤不可置信的看着李东来从麻布袋里掏出一台又一台收音机。最后,他忍不住吞咽口水,道:“你,你亲戚还真多。”“对,我亲戚不但多,还喜欢搞破坏,你看这么多收音机都坏了,不修好的话,是对工业资源的极大浪费。上面不是提倡勤俭节约嘛,所以就要麻烦山凤兄了。”李东来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划着一根火柴,点燃香烟,很快他的面孔就隐藏在在浓郁的烟雾后。莫山凤不是傻子,当然不相信这么多收音机全是李东来亲戚家的。他犹豫了。帮别人修收音机是一回事,专门收购收音机来修理,是另外一回事。一旦被发现,说不定会给他带来大麻烦。他抬头看向李东来,只能看到澹澹烟雾后,那双模湖不清的面孔上,神情坚毅。想到山村里的父母,没钱上学的兄弟姐妹,莫山凤咬了咬牙:“我干了。”“放心吧,就算出了事,也是我独立承担。你只是帮我的亲戚修收音机。”李东来长舒一口气。他还真怕莫山凤是那种木头脑袋。当然,他还有几个备用人选,不过他们都有一些小缺点,有的嘴巴不严,有的行事作风太正了。“按照我们之前商定好的,每修好一台,我付给你2块钱的劳动报酬,这是二十块钱。”李东来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两张大团结,拍在了桌子上。看着墨绿色的钞票,莫山凤不可置信的问道:“我还没有修...”“这叫做信任!”李东来掐灭烟头,盯着莫山凤的眼睛说道:“如果我说,我这样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建设国家,你信不信?”用疑似投机倒把的方法,建设国家?开什么玩笑?莫山凤下意识的想反驳,可是他却从李东来的眼神中看到真诚、炽热。是啊,人家身为轧钢厂医院的主任,每月工资有一百多块,为何还要贪图这些钱呢?莫山凤虽是穷苦人家出身,也知道在这个年代,钱多到一定程度,就失去了它的意义。比如,你再有钱,总不能天天吃肉喝酒吧?总不能娶两个太太吧?总不能住小别墅吧?这样想来,李东来所谓的‘建设国家’的说辞,好像有可能。莫山凤重重点头:“我相信!”李东来伸出右手:“好,那就让我们为建设祖国而奋斗。我叫李东来,请多照顾!”“让我们为建设祖国而奋斗!我叫莫山凤,请多指教!”莫山凤心中涌出一股火热,站起身。两只年轻的手,重重的握在了一起。十台故障不明的收音机,莫山凤表示至少需要两天时间才能修完。两人约定两天后交货。在莫山凤离开前,李东来又交给他一个纸包。莫山凤打开,纸包里有烙铁、万用表、全套螺丝刀、焊锡、吸锡器,甚至还有一支清理灰尘的废牙刷。“正像我说过的那样,怎么能让你占学校的便宜呢?”李东来拍拍他的肩膀。夜幕就像一张大棉被般,压在了京城大学上空。夏日的夜晚显得有点浮躁。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宿舍,到操场上乘凉,在路灯下读书,偶尔还有几对春心萌动的男女肩并肩走在道路上,他们之间的距离足有两拳之多,不过依然引来一些诧异的目光。物理实验大楼三楼的一间实验室里,亮着昏黄的灯光。镜头拉近,可以看到莫山凤正拿着电焊枪,在一块电路板上,小心翼翼的点焊着。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数台已经拆过外壳的收音机。十分钟后,莫山凤用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抿了抿嘴唇,把电路板接在万能表上。看着上面显示的数据,他兴奋得攥了一下拳头。“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