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政的命令传入六安,当天夜晚,郭嘉就调遣数百精锐分成两支使团,晓行夜宿,日夜兼程,赶赴各地。一路往许都,见曹操;一路往荆州,见刘表;王政安排这一路出使许都的使团,明面上的理由自然是他最近方才知道袁术乃一乱臣贼子,竟欲称帝资历,建好仲氏,作为大汉忠臣的王政如今义愤填膺,欲代天罚罪云云,特来请得一份天子诏令讨伐不臣,让他先占得大义。实际上的原因不过就是求和,一方面是与曹操再次确定两不相战,希望曹操这段时间不要进攻自家,另一方也是希望曹操无论是以献帝的名义,还是私下的交情,也顺便让冀州袁绍命令屯兵临淄的袁谭这段时间不要擅起边衅,从而给徐州军吞并江东创造出一个宽松安稳的外部环境。如果曹操这次愿意做个人情,相对的,王政也愿意付出一份厚礼做为回报。至这份厚礼是什么?王政没有明说,但他猜测曹操必定会要豫州的汝南郡,王政也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毕竟接下来若计划成功,将袁术治下的江东之地悉数屯兵,他暂时也的确无礼再消化更多的地图了。但王政没有料到,曹操竟然狮子大开口对于曹操而言,若非之前王政突然出兵豫州,从中作梗,汝南郡本就早该被收入他的囊中,将他的“原有之物”拿来送礼,王政打的算盘未免也太好了。王政和袁术皆是他的竞争对手,这两个人因为利益产生内讧火并,他自然乐于见成,可要是王政太过轻易的击败袁术,侵吞江东,哪怕自家目前的精力更多是放在北地和中原,便是有心阻止也是鞭长莫及,曹操却还是有些不太希望。若非知道袁术素来厌恶自己,自家便是去告诉袁术王政的图谋,袁术大抵也会当成是挑拨之言,曹操甚至都想要立刻派人去提醒他了。权衡再三,曹操最后告诉使者,他可以让献帝颁布诏令,也可以替其劝住袁绍,但除了整个汝南郡外,曹操还有两个条件。第一,王政必须彻底地认可献帝正朔的地位,接受汉廷的任命和调遣,至于怎么才算是彻底的认可,曹操的意思是,让王政亲自来一趟许都,以臣子之礼参拜献帝,同时打开徐州境内针对豫、兖两州的关防,第二,则是在下邳等重镇都需要由汉廷任命的官吏处理内政。看完六安传来的书信后,王政楞了半晌,方才缓缓说了一句:“曹阿瞒是疯了么?”这两个条件王政都不太可能答应,口头承认献帝无所谓,但亲入许都拜见这个要求,简直是在开玩笑。曹操不是袁术,许都也不是寿春,他再是自信,也不会考虑亲入这等龙潭虎穴,至于打开关防更是不用替了。那么曹操提出这些条件的目的何在?王政陷入思忖之中,对方必然也知道自家绝对不可能接受的,那为何要提呢?他问王熊等人:“你们以为如何?”“曹操会提出这么两个条件,实在出人意料。”周泰道:“这等狮子大开口,若是遂了他的心意,不仅咱么后方门户大开,更被他的触角深入,末将以为,绝不可答应。”王熊却是提出了相反的意见:“第一个条件自然是万万不可,至于第二个么,末将倒觉得问题不大,以将军在徐州的威望和掌控力,就算曹操安插羽翼,职位再高不给实权,便是虚职,又是谁会听那些人呢?”“尤其天军更乃将军一手创建,将官全是忠心耿耿,便是曹操想要对军队伸手,也无非是些傀儡罢了,天军始终只会听命将军一人,军队在手,谅其也翻不了天。”王政斜倚座上,远望堂外,沉思不语,思忖多时,又问另一个哨骑:“刘表那边又如何?”刘表的荆州距离六安稍远一些,不过从荆州返回后却是直接由水路来了寿春,所以王政得知这两路出使结果的时间倒是相差不多。“禀将军。”那哨骑道:“出使刘表处的使者,见着了刘表。遵照主公的命令,使者向刘表表示了我军愿与之结好,同盟之意,刘表没多说什么,好酒好宴款待一番,亦回了封信,请将军过目。”说着,递上一封信简。王政接过快速的浏览一番,发现不过一些客套之辞,稍一思忖,便道:“曹操这个两个要求不可答应,不过暂时也不必与之闹翻,免得他恼羞成怒,把本将的计划公之于众,袁术固然未必相信,可凡事最怕万一。”“所以,继续与他虚与委蛇便是。”他对那哨骑道:“你回去告诉郭军师,可以接着派遣使者,与其来往商谈。拖延时间,但是有一点,务必要记住,不可留下片纸只字,一切出我之口,入他之耳便可,此所谓口说无凭也。”“诺!”王政点了点头,温言让那哨骑退下,又顾盼左右,沉声说到:“本将收到消息,杨弘前几天曾又再度谏言袁术,且咱们来这寿春也大半月了,说起来不论是“孙贼余孽”的清剿还是“许都探路”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事不宜迟,本将以为下一步的行动,咱们应当立即展开。诸位有何意见?”众人皆无意见。如果说,招揽地方望族、从内部瓦解袁术,发展外交、稳住曹操与刘表,这两步是前奏的话,那么接下来的第三步,就是重头戏了。这一步要能成功,则王政攻略江东的计划,便至少有六成胜算了。他望向周泰,又问道:“幼平,我吩咐你的事儿,办的怎样了?”随行王政来寿春的众人,各有职责。周泰的任务,便是交好江东系的本土军方势力,他回答道:“禀州牧,俺如今已与江东军这边的首脑联系上了,此人名叫李豫,如今官职乃是车骑校尉,其家世虽不算高,但祖辈三代皆仕与本地,算是将门之后,在江东军里也算是德高望重了。”“俺已试探出此人对袁术素有不满,有极大把握策反此人,此人一旦拿下,城内本土将官以其马首是瞻,亦必为州牧所用矣!”“大善!”王政击掌笑道。他上一次来寿春时便发现袁术麾下派系分歧极为严重,此次谋取江东的关键计划,也正是想着见缝插针,利用江东本土势力对袁术以及汝南系的不满,拉拢他们助自家一臂之力!只不过王政既非本地人,关注他的人又太多,加之孙策这位江东骄傲的少年英雄又是死在他的手里,亲自出面颇有顾虑,正好周泰乃是九江人,王政这次特地待他这个新降之人来到寿春,便是想要借助其与江东势力搭上线。不过周泰官职不高,声名又小,相比王熊迅速的与本地士族的交好,乃至拉拢道陆绩等人,周泰为此花费的时间的确是稍长了些,不过好饭不怕晚,如今总算接触到了江东势力的高层首脑。至于如何确定江东的本地将官们会愿意背叛袁术,另投王政为主呢,不外乎许其高官厚禄罢了。若是真的侵吞江东成功,王政前期本也确实是需要借助本地势力帮他尽快消化,恢复秩序的,所以这一点上,无论是对士族高门,还是这些武将们,他的许诺也的确会兑现的。只不过后期若能力不能匹配,或者始终不能得到系统这边的忠心盖章,那他自然是要将外放的权利再逐一收回的。“那么接下来事成或败,在此一举!”王政虎目厉芒烁闪,环视众人,沉声说道:“王熊,你这边结好地方士族,贿赂寿春官员之事,可且做停顿。近几日内都不要外出了。对外的说辞“沉吟片刻,“便说本将病了。”“对了,若是杨弘顾雍等辈再来催问何时能彻底剿灭孙贼余孽,现在可以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了,最多十日之内便可大功告成!”按王政向来,寿春城池再大,十日时间想也足够那李豫去策动联络所有对袁术不满的将官了,到时候便展开最后一步!“送急报,传与六安、安丰,命令吴胜、黄忠,除留守人马外,精锐悉起,掩藏声息,三日内抵制合肥,进入备战状态,确保随时可进入九江!”“同时令彭城、下邳诸部,开始秘密向前线东成县集中,做好运输士卒、物资的准备。”“诺!”众人轰然应诺中,王政推案起身,踱步窗漏之下,眸中厉芒烁闪,斗志澎湃。此时窗外天色阴沉,秋气萧瑟,风声呼啸,大有山雨欲来之势。王政称病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寿春。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来拜访的不是那些早已投向王政的官员望族们,却是袁术本人。王政也不由大为意外,因为系统给与的高体质,他穿越以来数年间仿佛寒暑不侵,竟都快忘了生病是什么感觉,初次装病,揽镜自照了好一会儿,望向一手给他创造“病容”的乔绾,依旧有些自信不足:“看起来真像生病了么?”“你若是不信我的手艺,自可找其他人试试。“乔绾不满地横了他眼,轻哼说道:“不过眼下是来不及了,等会见袁术时,记得压低些声音,别一口出来中气十足,到时可怪不得我。”王政点了点头:“把药给我吧。”接过乔绾递来的药碗,一切准备妥当,王政点了点头,刚刚躺下不久,门外便响起了一阵的脚步声,正是袁术和杨弘、顾雍等人,另外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儒生。“袁公.”王政有气无力了喊了声,更做出一副挣扎的样子想要爬起来迎接对方,袁术急赶上两步,把他按在床上,笑道:“御寇身体不适,就不要这般拘礼了,况且,你我自家人,还用的着与本侯客气?且快躺下,躺下。”往周围一看,见只有乔绾一人在旁,不由眉头一皱:“怎的也没个女人伺候在旁?孙焕哪儿去了?来人,去把他给本侯叫来。”孙焕正是使馆内的主事。王政忙叫一旁的乔绾止住,并解释道:“不怪孙管事,是我政清静,便把侍女打发走了。”听到这话,袁术面色古怪的瞥了一旁的乔绾一眼,心中暗自诧异,既好清净,那你留个小白脸在身侧又是干什么,难道想到王政至今未曾婚娶,袁术心中登时一动,难道这王政除了好寡妇外,竟还有龙阳之好?将此事暗记在心,袁术嘴上却是哈哈一笑:“御寇久居徐州,习惯了徐州女子的气度大方,看来是听不惯这吴地女子的娇侬软语啊,此事不能怪你,倒是本侯思虑不够周全。”他自家也是北人,虽为扬州之主,骨子里却也带着某种地域上的优越,这是此时北人对南人惯有的心态,倒是正常。“袁公何出此言?”王政一笑,道:“扬州盛产美女,天下皆知,我徐州远不能比也,不过阴平女人倒的确尚堪一观,袁公若是喜欢,待政回去了,拣选一些资质好的,与袁公送来些就是。”袁术闻言大喜,阴平县正是虞姬的故乡,自古盛产美女,身材高挑,体态纤柔不说,更是精通琴律、舞艺,上一次王政来寿春时尚未占得徐州,自然是送不了了,可如今却是不同。“哈哈。御寇美意,却之不恭,本侯就却之不恭了。”袁术又问道:“昨天晚上孙焕前来禀报本侯,说你病了,本将恨不得立刻便来探望,医官可看过了,怎么说的?”“有劳袁公关心。”王政“虚弱”地笑了笑道:“无非秋季寒热变幻太快,政一时贪凉,昨日着衣少了,因此受风邪侵袭,有些气虚,阴伤的症候罢了。”袁术哦了一声,关切地道:“原来是受凉了,此症虽小,却不可大意,还是要小心调理数日为好。”在他看来王政的解释合情合理,徐州本身气候更接近北方,四季颇为分明,而江东这边却是天气变幻无常,有时候一日之内昼夜温差变幻都大,加之湿气甚重,感冒发烧是常有之事。一旁的杨弘眼中却是颇有狐疑。他从进门伊始,就不断打量观察,一会儿看看室内的摆设,一会儿瞧瞧案几上的药碗,更多的观察放在了王政身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会儿寻得机会,立刻插嘴说道:“馆内的大夫不过寻常先生,难称良医,有可能诊断不明,王州牧.”说着指了指王政不认识的那个中年人,“此乃城内名医吴普先生,乃是神医华佗的亲传弟子,医术高明,主公今日特地请其一同来此,便是为王州牧好好诊治一番。”名医?还是华佗的弟子?王政面色不变,心头却是咯噔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