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着浓浓潮气与霉味的屋内,惠安公主终于挣脱了手上的绳索。她拿掉堵在嘴里的布团,又去解脚上的绳子。奈何脚上绑得太紧,她解了半晌也没解开。她气急败坏地爬起来,蹦蹦跳跳地来到门后,用力捶打锁住的房门。“来人!放我出去!”“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吗?连我也敢抓,你们活得不耐烦了!”“赶紧放了我!”“听见没有!”惠安公主的嗓子都叫哑了,手心也拍痛了。然而,没有一个人过来。夜幕降临,黑暗吞噬了整间屋子,她害怕又委屈地在墙角坐了下来。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落。“父皇……惠安好害怕……你快来救惠安啊……”“母妃……三哥……你们在哪儿?”“呜呜……惠安想回家……”她哭得不能自已。她后悔了。早知会被人掳走,她说甚么也不会偷跑出宫的……不知哭了多久,她整个人筋疲力尽,抱着双膝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她听见了开锁的声音。她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嘎吱——门被推开了。冰冷的月光照了进来。紧接着,一个蒙面黑衣人抱着一沓衣裳走了进来。他冷漠地扫了惠安公主一眼。惠安公主吓得站起身,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黑衣人将手里的衣裳扔到惠安公主脚边:“换上。”惠安公主看看地上的衣裳,蹙了蹙眉,又抬眸看向他:“你把小卓子与桃红弄到哪里去了?我警告你!不许伤害他们!”黑衣人嗤了一声:“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惠安公主冷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你放了我,我能给你很多好处!银子也好,官也罢,只要你开口!”“哼。”黑衣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自己换不了,我只好找人替你换上,先说好,这里可没有太监和女人。”“你——”惠安公主抱紧了双臂,冷冷地瞪着他,“你给我滚出去!”黑衣人转身出了屋子。惠安公主屈辱地将地上的男子衣衫换上。“好了就出来。”黑衣人淡道。惠安公主咬了咬唇,慢吞吞地走了出来。惠安公主生得俊俏,饶是女扮男装,依旧漂亮得不像话。黑衣人似是不大满意,伸手拔了她头上的发簪,三千青丝如墨色瀑布一般垂下。惠安公主花容失色:“你做什么?”黑衣人随手扔给她一支木簪:“把头发挽起来。”“我不会!”惠安公主说。她是公主,饭来伸手衣来张口,从没自己梳过头。黑衣人道:“那就只好给你剃了。”“你住手!”惠安公主慌忙抱住自己的头,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厌恶地抓过簪子,笨拙地扎了半天才勉强扎了个松散的发髻。黑衣人又拿出匕首,用刀鞘在墙上刮了一把墙灰抹在她脸上。惠安公主拍开他的匕首:“敢对本公主动手动脚,你活腻了!”黑衣人已经抹完了。他吹了声口哨,一辆马车驶了过来。黑衣人将惠安公主押上马车。他坐在惠安公主身边,匕首抵住她的腰腹:“你最好别叫,否则我一刀杀了你。”惠安公主撇过脸去。马车一路前行,七弯八绕的,中途遇上了几个搜查的官兵,车夫只道里头坐的是天花病人,还掀开帘子让官兵看。黑衣人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天花”。官兵吓得赶忙让马车走了。另一边,苏小小被大网罩住,网兜里有蒙汗药,她挣扎了数下,趴在马背上,不省人事。两名黑衣人走过来。“晕了吗?”其中一人问?另一个人道:“这么多蒙汗药,一头牛也闷倒了,何况是个女人。”“她可不是普通的女人,是秦沧阑的嫡亲孙女。”“那又如何?民间长大,不会武功,说白了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把人带走。”二人将苏小小抬上马车。“呃……还挺沉!”马车驶向荒郊的一处宅院。快到时,马车里传来一声闷响。赶车的黑衣人道:“你是不是又打瞌睡了?我警告你,这次抓的人非同小可,不许出任何岔子!”话落,马车内没有反应。黑衣人将马车停下,掀开帘子,却只看见同伴一脸惊恐地瞪着自己。黑衣人一怔,他看看同伴,又看看地板。这里躺着的小胖丫头已经不见了……他眉心一跳,忙去抽出长剑,朝着同伴身侧的暗影砍去。一只戴着银丝手套的手,轻松接住了他的剑刃。他脸色一变。下一秒,苏小小夺过长剑,剑光一闪,见血封喉!苏小小跳下马车,手持长剑自尸体上跨了过去。院子外有数名黑衣人把守。苏小小思忖片刻,绕远路来到侧面,翻墙进了院子。她其实也不确定能不能在这里找到惠安公主。惠安公主是诱饵,可诱饵与目标未必会被关押在一处。她一间间屋子找过去。果然,没有惠安公主的影子。忽然间,最里头的一间小屋里传来男人愤怒的谈话声。“你们疯了吗?谁许你们这么做的?”这声音——苏小小悄无声息地朝着屋子走了过去,在窗外蹲下。紧接着是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大殿下何必如此激动?”大殿下……看来是萧独邺无疑了。苏小小凝神屏息,继续听墙角。萧独邺冷声道:“地窖的尸体已经暴露,萧重华与大理寺查出来是你们白莲教所为,你们不收敛一二避避风头,竟又把手伸进了皇宫!你们想死就快点,别拉上我!”听这意思,阁楼下的尸体是白莲教所为,却不是萧独邺指使的。中年男子冷笑道:“大殿下把自己摘得如此干净,莫非是忘了大比的事了?”萧独邺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提这个,当初说的多好多好,一定能助我除掉秦江与秦彻,结果呢?他们两个全都活得好好儿的!我还险些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