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粮食安排妥当,压在一家人胸口的大石总算落下。就在秦家人夜夜忙得热火朝天之际,丁氏婆媳两个长舌妇,把老秦家地窖里堆满白米白面的消息吹得全村都知道了。“就数她家精明,赶在下雹子前把粮食都收了不说,还不知在哪儿发了一笔闷财,买了一车粮食回来,俺跟俺媳妇亲眼所见!”“你们离得远不知道哟,俺家就在她家隔壁,天天都见她家烟囱烧得突突的,饭香混着肉香,直往我家院子蹿!”头开始大家听见这话的时候,都觉得丁氏婆媳俩没趣极了。“人家屋里有粮跟咱有啥关系,赶紧上山捋树叶吧,去晚树皮都没了。”丁氏就垮着一张老脸,装可怜道,“哎,我和老方带儿子媳妇天天啃树皮都没甚,可我老婆婆不是卧病在床么,再这么熬下去,怕是熬不过这个冬了。她老人家天天闻着隔壁飘过来的香味,馋得口水把枕头都淋湿了。前几日,我就厚着这张老脸,想着邻里邻居这么多年,问他家借点粮,熬点糊给我老婆婆吃,哪知道那王氏,不借粮就罢了,居然拿两片牛屎粑粑塞给我!有这么侮辱人的吗!”村里人一听,也觉王凤英差劲,“那王氏一向泼辣就算,怎么还能这么缺德?”“家里有粮食,抖呗。”丁氏冷笑,“你们是不知道呐,生怕旁人抢了她似的,连院门都不让我进!”一旁听热闹的人群里,正好有孙广平婆娘钱氏。前番因着给驴配种,钱氏在王凤英手里吃了不少亏,一直记恨着呢。正好她家粮也断了许久,这些天日日咽野菜啃树皮,嗓子都快剌出血,听老秦家有白面白米,顿时起了心思。“一个村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王氏不至于这么抠吧?我今儿倒也去试试,看能不能借两碗米回去给我媳妇熬个白粥,我媳妇都六个月大肚子了,没油水就罢了,连口粥都喝不上,造孽哟!”钱氏此言一出,好几个也打上秦家粮食主意的妇人,纷纷附和。“我家孙子才四个月,可怜他娘饿得一滴奶都没,我也去跟王大姐借碗面粉,看能不能给他娘下点奶。”“我家那口子最近得了风寒,天天什么都吃不下,就想喝口粥,我也去试试。”片刻功夫,丁氏竟然集结了十来个妇女一同来到秦家门口。哼,让你给我牛屎粑粑,这么多人,看你还能一毛不拔不?秦老太开门时,被门口乌泱泱的人头吓到了,还以为村子出了什么事。“咋了这是?”丁氏和钱氏带头走上来,“老婶子,我们是来借粮的。”秦老太扫一眼来势汹汹的十来号人,再加上丁氏得意的神色,便猜出这些人都是她挑事儿撺掇来的。呵,幸亏听了锦丫头的话,把家里粮食都转移走了。要不看这架势,不拿出粮食,丁氏铁定要搞事。当即笑道,“外头冷,进来坐。锦丫啊,给婶子们烧点热水。”王凤英她们都出去了,今儿家里只有她和赵锦儿留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