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这么真实?他说要忙完这一阵儿。这一阵儿是多久,他又在忙什么?为什么连梦境都这样短暂,她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多想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甚至没来得及告诉他,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期待已久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二嫂,我梦见阿修了,他说他在忙什么事,忙完了就会回来,你说,他会回来吗?”赵锦儿紧紧握住张芳芳的手,眼巴巴地看着她,像头可怜的受伤小兽。张芳芳蓦的想起小时候,她娘跟她说,只有死去的人才会入梦。不由打了个哆嗦。赵锦儿见她不说话,紧紧咬住了唇瓣。张芳芳赶忙道,“会的,一定会回来的,这梦就是老天爷在指引你呢!老天爷爷怕你天天太伤心,弄坏了身子和孩子,就提前告诉你,阿修肯定好好地,你也得好好地,把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来,等他回来。”赵锦儿湿/润的羽睫轻轻煽动,嘴角绽出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朵笑容。泉州。安乐侯府。青雾从秦慕修的床上下来,身上只有薄薄的短衣。她表情羞涩,蹑手蹑脚穿好自己的衣裳,又恭恭敬敬拿来秦慕修的衣裳。“少主,更衣。”秦慕修果着上身,面无表情从床上下来,展开双臂,任由青雾伺候。穿戴好,秦慕修没让青雾跟随,独自在侯府内踱步。不知不觉地,竟来到了府内的一处佛堂。佛堂前的檀香袅袅而起,似繁实慢的木鱼声声,班驳的青砖石缝里冒出一簇簇青苔,这里俨然是一片繁华退尽的古朴梵境。秦慕修杂乱无章的心情,一下子就空灵起来,混沌的思绪,也短暂地获得了澄净。他踱步进佛堂内,只见一个老僧盘膝坐在宝相庄严前,闭目敲木鱼,口中念念有词,一阵阵佛音从他口中传出,听得人心态平和,仿佛置身三界之外。木鱼声戛然而止。老僧口中佛音、手中佛珠,亦同时止住。秦慕修双手合十,低头抱歉,“有扰师父你清音,见谅。”老僧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毫无神采、灰白色的眼珠子。秦慕修怔了怔,没想到是个盲僧。“施主身上的业障太重,若能时时来佛堂诵读《地藏菩萨本愿经》,于自身修身养性,定有益处。”“业障太重?”秦慕修微微蹙眉,这段时间,他总是梦到一些残酷而血腥的画面。尸骨成山的战场上,他手持长戟,策马奔腾。仿佛那些人都是因他而死。这血淋淋的梦,是否与盲僧口中所说的业障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