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龙辰有意算计摩诘,但摩诘醉心佛法的样子,也让龙辰动容。“法师可知空寂大师与不动明王离开了招提寺。”摩诘身体僵直,脖子微微晃了晃,说道:“不知,怎么了?”龙辰拿起瓶子,送到摩诘嘴边,说道:“喝点水吧。”摩诘慢慢抬起手,微微喝了一口,喉咙里便开始咳嗽。看样子,摩诘又是多日水米未进。喝过了水,龙辰将水瓶放下。“西夏王说你执迷不悟,将要处死你,空寂大师...他默认了。”龙辰没有说假话,这是有确切消息的。“哦...”地牢太昏暗,看不清摩诘的表情,但从语气能听出他无悲无喜,十分从容。“法师就在地牢等死吗?”摩诘微微叹息一声:“生老病死皆是虚妄。”看样子,摩诘不打算反抗。“法师觉得空寂大师的佛法如何?”“不及将军的经文,有许多不合理之处。”“法师既然知道空寂大师的发佛不合理,难道不想重开一宗,为天下众生宣扬新佛法吗?”“贫僧...”摩诘在犹豫,如果另立一派,那就是欺师灭祖。“空寂大师抚养法师长大,名为师徒,实则父子,这份恩情很重,法师放不下情有可原。”“但法师一人私情比之天下苍生如何?按照空寂大师的佛法,苍生只知礼拜皈依佛,却不知往内心寻求安宁,不知道明心见性的道理,始终在红尘挣扎,得不到真正的解脱。”“法师难道要坐看众生受苦吗?”摩诘幽幽叹息一声,闭着眼睛不说话。此地很危险,龙辰想尽快离开,但摩诘还在犹豫,龙辰不能催促。就这样,摩诘枯坐,龙辰干脆也在对面打坐修炼。时间过了一夜,外面又开始亮起来。摩诘慢慢睁开眼睛,说道:“贫僧愿另开一宗,宣扬佛门正法,解救天下苍生。”龙辰双手合十,拜道:“我佛慈悲!”摩诘想起来,但身体太虚弱,根本起不来,龙辰马上扶着他,给他喂了一点水,又吃了一点面饼。摩诘坐得太久,腿已经无法动弹了。“法师在此慢慢调理一下,我出去安排好,就来接法师离开。”“有劳将军。”摩诘慢慢躺下调理身体腿脚,龙辰则出了地牢,又把门锁上。拿出钥匙,龙辰记住了形状,然后将钥匙丢在门外角落里。出了后院,龙辰找到柴玉关,说道:“准备离开。”柴玉关急得不行,说道:“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见了。”折耳问道:“现在就就走吗?”龙辰说道:“对,现在就走,把马车准备好。”柴玉关和折耳立即准备车马,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等着。小沙弥把玩着玻璃珠,回到僧房后,发现腰间的钥匙不见了,小沙弥吓了一跳,连忙原路返回,终于在门口找到了钥匙。“还以为被那贱商偷了。”把钥匙挂在身上,小沙弥回房继续把玩玻璃珠。送进去的面饼和水一般能管好几天,空寂不在寺里,小沙弥更加懒惰。龙辰躲在角落里,见小沙弥捡起钥匙走了,这才进了后院,拿出自己临时磨制的钥匙,打开铜锁,进了地牢。“法师,我们走吧。”“有劳了。”龙辰把摩诘的眼睛用黑布条蒙上,然后背着出了地牢,又反手把门锁了。出了小房间,龙辰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回廊,到了马车旁边。折耳立即帮着放下摩诘,然后赶着马车从侧门离开。到了门口,正好撞见肥胖的僧人。“掌柜就走啊?”“还要买些东西回去卖,不能耽搁,多谢师父。”柴玉关又给胖僧人塞了一锭银子,胖僧人笑呵呵说道:“下次可以再找我。”马车离开招提寺,柴玉关匆匆在城里集市买了一堆枸杞子,然后到吉庆客栈找兴隆镖局的人。王斌正在和其他镖局的镖师聊天,见到柴玉关上门,王斌马上集合镖师,打起镖旗,立即出城回大周。“掌柜怎么不多玩两天?”王斌此时春风得意。他拿着黑云的人头在兴庆城领了官府的赏银,又树立了自己的威名,刚才在吉庆客栈就是吹牛比,其他镖师对他赞不绝口。“还有生意没做完,赶着回去。”柴玉关笑了笑。“你的表侄呢?在马车里?”“对,水土不服,这两天上吐下泻的。”“年轻人身体金贵,要多锻炼才是,可以学学武艺防身。”“学武艺要天赋,他不像王镖头这样。”“哪里哪里,我也是苦练出来的。”柴玉关走得很急,晚上没有住客栈,就在路边歇宿。龙辰始终在马车里,吃喝拉撒都不下来,王斌怀疑龙辰会不会保不住小命。西夏王宫。石勒看了空寂和尚的奏报,说乌斯国大祭司已经到了金沙关。算着时间,五天后能到兴庆城。“摩诘还在地牢吧?”石勒放下奏报,问马芳。“在地牢,还是和往常一样。”石勒脸色冷厉,说道:“摩诘死不悔改,留着也是祸害,说不定哪天就被龙承恩策反。”“去,给摩诘送一壶茶,让他上路吧。”石勒跟空寂和尚说过好几次,让他杀了摩诘,但空寂舍不得,还想挽救一下。趁着空寂不在兴庆城,石勒想自己出手除掉这个隐患。马芳有些犹豫,问道:“王上,国师那边...”空寂和尚把摩诘当成自己的衣钵传人,十分疼爱重视摩诘,如果石勒趁机杀了,恐怕以后不好交代。“不用担心,本王会说,你去就是。”话说到这里,马芳也只能照办。准备好了毒茶,马芳带人到了招提寺。马芳没有和寺里僧众打招呼,径直到了后院,下了地道,却被铁门拦住了。“去,找人开门。”随行的太监立即找人开门。不多时,和尚带着小沙弥到了门口。“马公公,您老怎么来了?您这是?”负责的和尚不知道马芳什么意思。“这是王上御赐的清茶,给摩诘的,开门吧。”和尚愣住了,他隐隐感觉到情况不妙,但这是石勒的命令,他不敢违抗。“师弟快开门!”小沙弥慌忙拿出钥匙,打开铜锁,把门推开。马芳进了地牢,身后两个太监打起火把,只见地上一个盘子,上面几个面饼,一瓶水。除此以外,地牢空空如也。“人呢?”马芳回头问负责的和尚。和尚一脸茫然,问小沙弥:“摩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