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班时间一晃而过,返程当日,两人在互相不知情的状况下再次接受采访。谢澜手里拿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楚宜拟定的问题,【工作是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亲自参与温寒英的生活后,你一定有很多想对他说的话,请写下来吧】经过这些天的录制,节目组对谢澜的性格也有了一定了解,内敛,比起嘴上说说更喜欢用做的,于是便想出这么个办法,希望能套出点话来。信纸很大,谢澜心中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离愁,稍作思考后便拔开笔帽在正中写下极为简短的一行字:你是最好的偶像,值得被所有人喜欢。跟拍看不清他具体写了什么,按流程提示他把写好的信装进信封,最后用丝带打上十字结,郑重得像在准备临别礼物。谢澜指尖一顿,忽然有些后悔写得太少,可如果让他拆开重来,一时间也不知该添点什么。别样的心思一闪而过,单从面色丝毫无法辨别。谢澜把信递给跟拍,开始收拾行李,殊不知对方前脚离开,温寒英后脚就拿到了那封信。开往机场的车是节目组准备的,谢澜拉开车门,看到里面坐着的人时眼底闪过一抹讶异,“你请假了?”温寒英偏头看向他,笑着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嗯,我顺路去办点事儿。”由于艺人工作的特殊性,全明星恋综一整季不可能只有他们这几个圈内人,有人下车有人上车都是很正常的事。温寒英下半年的档期已经排满了。顾忌着前面陌生的司机,两人全程没聊太过私人的话题,直到成功登机,温寒英才问出了惦念已久的问题,“所有人里……包括你吗?”谢澜一怔,他知道那段采访包括信纸上的所有内容都会被录下来并播出,所以那段话更多的是对温寒英粉丝说的。追随着偶像的脚步一同进步,便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谢澜把要来毛毯盖在他身上,试图蒙混过关,“睡会儿吧,快到的时候我叫你。”温寒英朝他那边靠了靠,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带了点希冀,“说嘛,我想知道。”即使不允许拍照,几名空乘路过时也总会不自觉往他们二人这边看,唇边带着过分灿烂的笑意。谢澜还不知道这样的表情就是所谓的磕到了,抬手挡住了对方有些犯规的眼睛,催促道,“快睡。”他说完,便察觉到温寒英眨了眨眼,睫毛在掌心蹭动,引来一阵轻痒。谢澜用眼罩取代了自己的手,没去看他的反应,很轻地应了一声,“嗯,但……”但喜欢也有很多种。“嘘”,温寒英伸出食指抵住了他的唇,“这种时候不要说后半句。”温寒英没日没夜地赶戏份已经很累了,心事一了,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不多时谢澜肩头一沉,旁边坐着的人无意识靠了过来,睫毛乖顺地垂落,唇瓣微张,比从前多了几分血色。他保持着这个姿势靠进椅背闭目养神,随意找了部评分较高的电影打发时间,没想到竟然是温寒英的,那时候的他明显年纪不大,演技跟长相都比现在青涩许多。等待片头的时间里,谢澜在心里意味不明地问,【你故意的?】越霜委屈,【怎么可能!是你说不能有感情线,还要评分高的,要不咱们换一部?】说归说,谢澜拒绝了它的提议,接着看了下去。温寒英并不是主角,演了一名亡国的戏子,是刺激主角奋起反抗的重要一环。整部片子播完,那缠绵婉转的腔调还停留在谢澜心上。他微微偏头,目光静静停留在温寒英漂亮的脸上,似乎在把现在的他和电影里的他作对比,然后捏住了他的鼻子。呼吸受阻,温寒英皱了皱眉,刚醒时眼眸格外水润,里面写满了疑惑不解。谢澜若无其事地松开手,仿佛这只是叫醒他的一种手段,“快到了。”温寒英逐渐醒神,捏了捏他的肩膀,“麻不麻,我帮你捏捏。”谢澜瞥了他一眼,“不麻。”由于是私人行程,他们不想被蹲守在机场的粉丝发现,便走的vip通道。谢澜见他和自己方向一致,随口问道,“你去哪?”温寒英指了指行李箱,“我回趟家,多带点衣服和生活用品过去。”谢澜和kl定下的拍摄日期就在明天,没想到离他家并不算远。他想到那日夏业海充满恶意的眼神,心中逐渐浮现一个不太好的猜测,“我和你一起吧。”“你能不能陪我一起?”温寒英没料到他竟和自己同时开口,忍不住弯起唇角,指了指小鱼开来的车,“走吧,那辆银灰色的就是。”周围都是熟悉的人,温寒英放松了不少,终于摸上了对方肖想已久的指尖。谢澜不明白手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勾了勾他的掌心问,“你以前学过昆曲?”电影里的不像是配音。温寒英一听就知道他看过《愿长生》了,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那时候年纪小,他在里面是反串,今天以前一直把这部戏当成黑历史看的。温寒英用力扣住他的手,语气略带不满,“我拍了那么多戏,你怎么就挑中了这部。”谢澜微微挑眉,只用一句话就抚平了他这种莫名的情绪,“我觉得很好看。”无论台上台下,他已然把乱世小人物的悲哀演到了极致。温寒英脸颊一热,扭头看向窗外,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原来你喜欢这种……”小鱼说公司里有不少粉丝寄来的礼物,三人顺道拿了回来,塞了满满一后备箱,才朝另一个方向驶去。和其他地位相当的艺人比,温寒英家并不算大,但布置得很温馨,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因为他今天回来住,特意请人打扫过,空气中有种浅淡好闻的香味。粉丝送的礼物以手写信居多,温寒英每一封都拆开仔细地阅读,其中不少是恋综播出后寄来的,有人道歉表示还会继续支持,也有人为他加油,说自己一直在,还有一小部分提到了谢澜,祝他早日抱得美男归。谢澜担心有比较恶劣的内容,起初还跟着一起看,过了会便悄悄把空间留了出来,转而跟小鱼一起拆快递盒。太贵重的退回去,用不上的捐掉,剩下的譬如玩偶则留下摆在家里。小鱼调整了一下坐姿,捞起手边最后一个被装在纯黑色礼盒中的礼物,上面系着黑色蝴蝶结,分量不轻。拆掉包装时,她的内心闪过一丝疑惑,送给偶像的礼物会有人用黑色包装吗……等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小鱼尖叫一声,猛地将手里的箱子整个扔了出去,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自己连退数步,看都不敢朝那看。温寒英被吓了一跳,不等他看清散落一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谢澜就眼疾手快地飞起一脚把相框踢走,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不要看。”他才看完粉丝的信,眼眶还是红的,谢澜不想让这种东西污了他的眼,冷声吩咐手足无措的助理,“报警。”他陪温寒英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外面已经收拾干净了,小鱼跟去做笔录,短暂的嘈杂声后,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原主好似并不关心温寒英的过往,谢澜翻遍记忆,也没想起前世到底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他挡得及时,温寒英半点也没看到,皱着眉将谢澜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见没什么伤,才问,“里面是什么东西?”谢澜说一半藏一半,“整蛊玩具,小鱼一打开被滋了一脸水。”温寒英也不知信了没信,坐在床边晃了晃脚尖,眼神清亮,“晚上点外卖吗?”回来得太急,他忘记让人准备菜了,不过请别人来自己家做客还要做饭好像也不太好……谢澜点头,“你定吧。”温寒英抿了抿唇,忽然起身翻出一本厚厚的相册,他似乎有些羞耻,做了半天思想准备才递到谢澜面前,以一种浑不在意的语气说,“给你看看我小时候的照片。”谢澜一边翻开一边放出一缕精神力,将整座屋子检查一遍,确保没有其他隐患才垂眸细看。相册记录了温寒英从小到大的样子,小时候在海边玩沙子,上小学后大多穿校服系红领巾,身高一点点抽长,眉眼逐渐长开,有了现在的影子。温寒英手心出了点汗,打开外卖软件却半点选不下去,眼睛直往谢澜那瞄,想看看他的表情,想知道他喜不喜欢,最后干脆坐了过去。谢澜指着照片上与他有五分像的年轻女人,“这是你妈妈吗?”“嗯”,温寒英看着看着就歪在了他的肩上,“有时间和我一起去见见她吧,她性格很好的,一定很喜欢你。”谢澜向后翻了一张,看到了穿着黑金色龙袍头戴帝王冕旒的少年帝王,“薛承瑾?”温寒英瞧了他一眼,“老实说,你是不是偷偷把我演过的戏全看过一遍了?”那倒没有,谢澜挑眉揭过这页,“毕竟你这么出名,没看过才奇怪吧。”温寒英翘了翘唇角,不多时又压了下去,当看到相册中穿着马面裙的自己时迅速拿手盖了上去,“这个不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