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锅饭滋味一般,副本完美还原了这点。饮料是普通的甜味汽水,李宇恒硬是就着吃了不少,用他的话说,不吃饱遇到事情都没力气跑路。两人盘子里的菜一模一样,容越溪却总觉得谢澜那份看着更好吃一些,伸手把餐盘调换过来,“你在几班?”“三班”,容越溪在隔壁五班,离得还算近。李宇恒比较倒霉,游戏分配的角色是体育生,在楼上十二班。谢澜把梁新杰的事挑重点讲了一遍,“……在屠边局里,狼人获胜的方式有两种,杀死全部平民或神。当然这是最坏的一种情况,如果条件宽松,直到所有好人、也就是白方死亡,狼人才能获胜。目前我们无法判断鬼怪的杀人条件,最好暂时隐藏身份。”容越溪第一次接触这类游戏,眼里透着兴味,好奇宝宝一般举手插话,“狼人互相认识吗,怎么辨别彼此的身份,如果杀不掉目标会受到惩罚吗?”前两个问题就算了,最后一个像什么话,偏偏放在他身上又异常合理。“咳咳咳”,李宇恒呛到了,喝了一大口汽水才压下咳嗽,“容哥你没玩过狼人杀?”容越溪摇头,副本是随机的,上辈子他没有来过这里,不夜城最大的娱乐场所是赌场,其他有透题嫌疑的一律禁止开放。只能说他强到变/态的武力值太过唬人,李宇恒下意识觉得大佬就该无所不能,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样接地气的短板。谢澜回答:“就桌游来说,狼人间互相认识,天黑后行动,在规定时间内杀死一名玩家,也可自杀扰乱视线,骗取白方信任。”但当游戏变为现实,谁也不知道鬼怪的杀人方式。容越溪透过食堂门口悬挂的透明胶帘,看向外面的天色,静静道,“天快黑了。”李宇恒脊背蹿起一阵凉意,狼人杀的第一道流程可不就是:天黑请闭眼,狼人请杀人。三人会合耽搁了不少时间,这个点食堂空了大半,一名端着餐盘的男生经过时不小心听到他们的话,犹豫片刻还是走过来低声制止,“你们怎么还敢聊它,会出人命的。”谢澜佯装不知,“为什么,不就是一个游戏吗?”那男生脸色骤变,端着餐盘的手隐约颤抖,“不信就算了。”李宇恒买了好几瓶饮料,此时恰好派上用场,拉住他的胳膊打圆场,“别走啊同学,还不是住校太无聊,才想找点乐子。来来来我请你喝饮料,你跟我们讲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男生挣不开他的手,勉强在旁边坐下,“你们想问什么,老师不让谈论这件事。”谢澜单刀直入,“你参加过狼人杀?”“没、没有”,男生抖了一下,眼神乱飘的样子连李宇恒都能看出他没说实话。容越溪盯着他的眼睛,眸中闪过一点红芒,咬字缓慢,带着奇异的韵律,“学校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男生对回忆此事表现出强烈的抗拒,不停啃咬指甲,看起来有些神经质,“都死了……他们全都死了,没有人能赢过狼人。”那些在游戏中出局的学生,有的被吊在了风扇上,有的不小心摔下楼梯扭断脖子,还有人躺在宿舍的床上被活活闷死。于是校园中有了闹鬼的传闻,狼人杀也成为一款禁忌游戏。谢澜:“你在游戏里扮演过什么角色?”由于恐惧,男生语气艰涩,无意识吞咽口水,“法官。”法官游离于游戏之外,并不直接参与,他侥幸逃过一劫,却眼睁睁看着曾经的同学、乃至朋友一个个惨死,心理防线早就崩溃了。男生好似想起了极为恐怖的事,惊惧回神后起身就跑,连盘子都顾不得端。谢澜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问,“游戏是谁最先提出来的?”如果那个人还没死,大概率是扮演狼人的鬼怪之一。“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男生力气忽然大了许多,掰开他的手扭头跑了出去。等他们追出去时,男生已经没了踪影。李宇恒面露懊恼,“现在怎么办?”谢澜看了眼时间,“先回去上晚自习,顺便找找他在哪个班。”高中晚自习任务繁重,谢澜遵循人设,认真做了套卷子,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才停下笔。余光瞥见窗边暗暗朝他勾手的人,悄无声息出了教室。两人一前一后往厕所方向走,等四下无人容越溪才提及正事,“游戏最先从三班开始的,豆芽菜说因为他不会玩,所以才被女朋友拉去当法官。”没想到主持了一场亡命局。谢澜捏了捏他的脸,好笑道,“豆芽菜是谁?”由于担心其他人听见,谢澜声音压得很低,无端撩人耳膜,好好的讨论环节顿时暧昧起来。容越溪瞥了眼他被掰开的那只手,上面的红印早就消了下去,他却还觉得碍眼,轻轻哼了一声,“明知故问……除了食堂那个,还能有谁?”他二人越靠越近,不知不觉贴在了一起。谢澜不知他用什么方法逼问出来的,指尖不经意拨了拨对方柔软的发丝,纵有千万句叮嘱,最终也只化作一句,“保护好自己。”“所以——有奖励吗?”容越溪笑得像只得意的小狐狸,刚刚搭上他的肩膀,神色蓦地一变,“谁在那里?”他反应极快,顺势将谢澜推在墙上用作掩饰,伪装出霸凌现场的样子,“你以为搬救兵有用吗?”谢澜耳边传来一种怪异的沙沙声,和树叶摇动的声音掺在一起,听不真切。那东西察觉被发现后,飞速消失了。容越溪“恶狠狠”在他下唇咬了一口,名为做戏,实际占足了便宜,“我最讨厌你这种假正经的好学生,必须给你点厉害瞧瞧。”“假正经?”谢澜不着痕迹地在他腰间捏了一把,“校霸都是像你这样欺负人的?”容越溪腰侧一麻,闪身避开,牵住了他作乱的手,“当然不是……他们动手,我动嘴。”谢澜指尖在他掌心蹭动一下,低声道,“走吧,快上课了。”谢澜踩着铃声回到教室,发现一张纸条静静躺在桌面正中,十分显眼,叫人想忽略都难,【亲爱的朋友,请于今夜二十三点十五分准时前往天台确认参与游戏,迟到算作弃权出局,祝游戏愉快~】黑色方块字是统一印刷的,无法根据写字习惯寻找蛛丝马迹。谢澜收起字条,暗中打量其他人的动作。他的同桌是名架着瓶底厚眼镜的男生,上课铃响后一分钟才慢吞吞走进来,形迹可疑。与此同时,一声迟来的游戏提示终于在耳边炸响,【叮!下面宣布狼人杀游戏规则】【1、本场游戏采用屠边玩法,若四神或四民任意一方全部死亡,则‘狼人’代表的黑方胜利】【2、除第一晚外,玩家每晚十点进入自由讨论环节,十一点开始公投,票数最多者出局。警长竞选将于明晚开放,请双方积极参与,竞选成功的玩家拥有一点五票表决权;投第二天早上八点将公布上一轮游戏总结和新一轮死亡结果】【3、任何玩家不可私下交换身份信息,违规者直接抹杀】【4、‘狼人’行动时间为零点至三点,每晚只能杀害一名白方阵营玩家,请务必按规则进行,否则将失去游戏资格】晚自习九点五十结束,谢澜口袋里装有标注房间号的宿舍钥匙,根据提示回到宿舍,洗漱后平躺在床上,在游戏机制的作用下自动陷入睡眠。晚上十一点十分,谢澜在提示音中准时醒来。宿舍内静悄悄的,其他三人直挺挺躺着,看不出半点胸膛起伏的痕迹,宛若一具僵硬的尸体,就连推门时不小心发出的吱呀声也没能使他们惊醒。天台上的铜锁不知被谁撬开了,冰凉的夜风顺着敞开的门缝呼呼灌了进来。一张课桌孤零零立在水泥地上,借着惨淡月光,谢澜看到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六七部手机,说明在他之前至少还有五人来过。当他走到桌边,其中一部的屏幕骤然亮起,识别成功后自动打开,最上方本应显示信号的地方打了两个大大的叉,却有消息不断弹了出来,【欢迎玩家谢澜加入狼人杀!】【游戏即将开始,期间请保管好手机,损坏后修复需扣除一定积分,积分不足则自动丧失投票权】游戏在隐藏身份上下足了功夫,直到谢澜重新回到宿舍,也没有遇见其他玩家。零点一到,狼人杀正式开始,所有人耳边传来一道冰冷的提示音,【天黑,全体玩家闭眼】四周是浓稠的黑,与刚进副本时的情况相似,唯有手机屏幕散发着莹莹微光。得到睁眼的提示后,谢澜手机弹出一条新的消息,【女巫请睁眼】【今晚死的是梁新杰,你有一瓶解药,需要救吗?注:解药使用后,女巫将失去提前获取狼人杀害玩家信息的权利】情况未明,谢澜自然选择否。【你有一瓶毒药,需要毒吗?】【女巫请闭眼】……天亮后,一切恢复正常,三个挺尸一晚的室友打打闹闹下床,气色红润,看不出半点异状。谢澜刻意多躺了一会,跟他们错开洗漱时间,在宿舍楼下与容越溪二人会合,赶去食堂吃早餐。即使游戏强制玩家入睡,李宇恒精神状态依旧有些差,咽下一口水煮蛋后小声道,“你们有没有发现,熄灯后那些室友都不会动?”连呼吸声都没有,分明是死人。他担惊受怕一整晚,睡着后做的都是噩梦,生怕他们忽然诈尸,坐起来掐住自己脖子,早上起来整个人都是麻的。“是啊”,容越溪点头,眨了眨眼睛看向谢澜,“我也觉得吓人,不如我们换宿舍吧。”李宇恒:“……”装害怕能不能走心一点啊,后半句才是你的目的吧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