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咧嘴傻笑着,吕禄也是呵呵直笑。比起他们脑袋插花来说,某位冷面太尉插花才是最好玩的。吕禄再一次没有忍住自己的笑意。哪怕因此被太尉毒打一顿,那也值了,这可比陛下插花还要罕见啊!!厚德殿内,大汉插花三人组正低着头,任由小姑娘来给他们进行装饰。哪怕是韩信,都对小公主如此行为选择了容忍。直到小公主累了,跟他们热情的告别,离开厚德殿之后,韩信都没有急着将那花给摘下去.他严肃的看向了刘长。「还是方才的事情与我所预料的不同,孔雀国兵败如山倒.百乘反而长驱直入。」刘长有些惊讶,「还有师父所预料不到的战士吗?」韩信脸色一黑。这大概是韩信第一次预判出错.韩信怎么可能想到,十几万装备精良,训练强大,分工明确,多类型的军队会被临时招募的几万农夫给打成这样.简直离了个大谱。就是夏侯灶来统帅这十万人,都能轻易全灭对手吧。原先韩信还曾想着能看看身毒先进的兵法,增加自己的阅历这次他是看到了。就这些人,若是放在过去七国之战,燕国都能追着他们殴打这也差太多了。主要还是身毒人如今的兵法大多依靠勇猛的将军,这套体系大概来自于阿育王,当那位能手刃雄狮的阿育王开始领着军队大杀四方,无人能敌的时候,身毒就已经主动接受这种战术的可靠,并且确定了以将军本身为中心的打仗方式.可惜啊,阿育王这样能手刃雄狮的狠人并不常见啊身毒那边的情况,就大概是项羽赢了天下,然后整个天下都开始觉得只有项羽的这种打法才是最厉害的,纷纷开始效仿。孔雀国的溃败,直接打乱了韩信的所有谋划。这让太尉极为的愤怒,恨不得现在就领兵去将这两个蠢国给暴打一顿。韩信愤怒的说道:「我原先的谋划,是在明面上支持孔雀,实际上偏向百乘,让双方的势力达到均衡的地步,谁也奈何不了谁延长他们作战的时日,消耗他们的国力,减弱孔雀的控制力,让大汉能获取更大的利益现在可好,孔雀王这么一败,一败涂地,百乘反而成为了强者,他们现在上下一心,士气暴涨就是孔雀再次征兆民夫,士气这般低沉,只怕也扛不住百乘的进攻」「我们在明面上可是支持孔雀的,这下,大汉的威严扫地孔雀若是被打残了那他甚至无法再控制商道..行省再次脱离,大汉想要再次与身毒建立稳定的贸易关系,就得再次派出军队我想削弱孔雀,可没想过要灭了孔雀!!」「身毒的那些小国如今也是蠢蠢欲动这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甚至将大汉比作孔雀,开始不将大汉的使者当事了"」韩信脸色阴沉,配合那发型和花,看起来格外古怪。「我让冯敬给百乘传话,让他们停止进攻可是以百乘如今的优势,他们怕是不会遵从百乘王本来还对陛下颇为敬重,是可以利用的」吕禄听着就觉得有些头疼。他确实不是想这种事的材料,也不是治学的材料.也不只是治政的材料.每当想起这些,吕禄都有些悲伤,拿着珍贵的丝绸擦拭着眼泪。刘长却迅速做出了反应。「百乘趁着胜利的姿态,定然会对孔雀穷追猛打我们必须要出击.好好警告一下身毒各国,说起来,现在的主要问题还是身毒人不知道大汉真正的实力,他们没有挨过揍,若是揍他们几顿,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韩信瞥了刘长一眼,看来自己的精力倒也没有白费,这竖子还是能说出些道理的。可刘长又紧接着说道:「依我看来,想要折服身毒,就要通过他们的方式来击败他们他们不是玩阿育王那一套吗?师父!!」刘长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让我去吧!」「我可比什么阿育王要猛啊,他能徒手杀狮,我还能徒手打猛虎呢!您若是不信,明日我就去上林苑给您」」「闭嘴!」韩信毫不客气的训斥了刘长,打断了刘长的自吹自擂。「我还活着,周亚夫他们也没死..还轮不到国君亲自出征!」这番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可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麾下明明有那么多的强将,国君却要亲自出征,这不符合道理啊,将军们若是知道了皇帝的想法,也会上书请辞,或者干脆自杀皇帝的想***让他们觉得自己不受重视,或是没有尽职,居然需要皇帝来出征。看着态度坚决的太尉,刘长无奈的说道:「师父,周亚夫他们都去了好几次身毒,我却一次都不曾去过」「我去是最合适的他们所提倡的打法,我是最擅长的.何况,他们那边将我当作神灵,我这次去,那是彰显神威啊,往后身毒肯定就听话了,因为他们见过了真正的神灵我要给他们看几个绝活让他们这辈子都不敢有反抗的心思.况且,我去了还能彻底收复身毒的诸多小国,让他们全部都来朝贡.我还能制定更加有利的政策,我要对付他们,怎么也得去了解他们吧?」「我不会有事的.我会带上最为精锐的骑兵。」「来去如风,他们连匈奴的骑兵都挡不住,拿什么来挡我呢??」「若是您实在信不过,可以让周亚夫,卢他之他们跟着我去啊.让他们陪着您总可以放心吧?」刘长喋喋不休的说着,韩信却没有丝毫的动摇。或许,在韩信的眼里,对付这样的敌人,根本就不需要想那么多,随便一个将军都可以教他们做人。「长啊.你从小到大,一直都有个说法,不知你是否意识到?」「什么说法..」「你一离开长安,长安里就会出事,每次都是如此,从不曾平稳过,最好的几次都是死了几个两千石。」「上次你去陇西,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那之前的几次外出,哪次没有出事??」韩信连着几句,就直接堵住了刘长的嘴。吕禄低着头,什么都不敢说。刘长也沉思了起来。他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上次在陇西,那是一个意外.朕身怀天命因祸得福,朕并不担心何况,过去我外出的时候国内可没有一个长大成人的太子刘安因为上次的事情,开始被群臣所轻视甚至自己都开始否定自己,还是我帮着他找回了自信他需要这样的机会,我不在国,大权就落在他的手里,他就是一个暂时的君王他需要这样的磨砺,无论是提升他的威望,还是提升他的能力.这都是有好处的。」「我觉得如今的庙堂已经彻底平稳,有刘安坐镇,有您和我的另外一位老师辅佐,有张不疑,栾布,晁错他们.上下都是我的人,局势已经不同了,不会出任何问题的。」韩信不屑的笑着。「那你阿母呢?」「她这般年纪你就一点都不在意??」这一次韩信似乎打中了刘长的命脉,刘长一时语塞,低下头,再也说话不出话来。韩信站起身来,「这件事,我自己来处置,让张苍准备好粮草,周亚夫大概得率领骑兵前往身毒一趟.」刘长长叹了一声,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厚德殿内,郁郁葱葱,春光已经占据了整个皇宫。刘长站在一处池塘边上,看着远处的风景,这些绿色的藤曼似乎有种魔力,紧紧缠绕在刘长的身上,纵然以刘长的刚猛,也无法摆脱这些。刘长盯着池塘内的倒影,猛地丢出了手里的石头,石头砸在池水,水花飞溅。刘长非常的不喜欢这种感觉。「陛下..」吕禄有些担忧的上前他的眉头紧锁。或许他没有什么才能,或许很多事情他都无法理解,可他很清楚陛下此刻的感受.他的陛下,自幼就是一头猛虎,渴望建功立业,横行四野,吕禄还记得,当初的大王聚集群贤,给他们讲述自己宏伟愿望的模样,大王那时的志向比谁都简单,他只是想要去入冒顿而已。奈何,当初那些画面虽然依旧清晰,可陛下却已经无法再去实现自己那些宏伟蓝图了。「周亚夫出征,有太尉在后方,这一战,定然是全胜.肯定能让那些人全部都来朝贡.不知能送来多少钱财粮食到时候陛下可以用这些来做更多的事情,我们可以开很多很多的县学,让医馆开设在各地」吕禄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看着脸色平静的陛下,他加大了力度,「听闻周亚夫还要带上夏侯灶.真不知道周亚夫哪里来的信心,夏侯灶要是给他带路,岂不是要将大军带到陛下常说的那个骡马?再不济也得带到倭岛上跟樊伉一同看猴子吧?」吕禄很努力的想要调整陛下的心情,想让他开心起来。而刘长意识到了他的行为,随即他笑了起来。「哈哈哈,是啊,若是夏侯灶带路,指不定将他们带到哪里去呢。」吕禄却没有跟着笑,他依旧严肃。「陛下.我跟了您十余年。」「所以呢?」「我能知道陛下是在装模作样还是真的开心。」刘长沉默了半响,拍了拍吕禄的肩膀,转身朝着厚德殿走去。张苍很快就完成了对新礼法的改进,随即,大汉通过朝议来确定新礼法,这新礼法五十篇,彻底稳固了韩婴在儒生们里的地位,尽管如今的儒家学派已经站不住脚,甚至被法家反追,成为了第三名,可凭借着新礼,他们却抛弃了过去一些不为刘长所喜爱的部分,开始逐步爆发出自己全新的活力,刘长觉得,他们终有一天能达到与黄老并肩的地步,不过,想要超过黄老,那就怕是有点难度了。大概是因为礼法涉及到了学问难题,刘安也出现在了朝议之中。当韩婴起身接受赏赐的时候,刘安的眼神有些古怪,什么都没有说。他没有想到韩婴能恢复的这么快,甚至还真的学到了自己的精髓,开始对自己的主张进行改进。刘安还是没有生气,甚至都没有在意。韩婴所想的部分,他很早就已经想过了,只是没有完成权衡,没有急着去书写而已做学问是不能着急的,越是着急,失败的时候就越是惨烈。看来,还得找时日来教一教他不能着急的道理。刘安笑着,就如刘长所说的,这厮已经完全找回了自己的信心,他不再惧怕自己的失败,就连韩婴这样的人物,在刘安眼里,也是可以被轻易击败的。或许是注意到了太子的凝视,韩婴在回到自己位置的时候,笑着朝太子点了点头。就在他们举办朝议的时候,刘赐和董仲舒却站在宣室殿老远的位置上,看着宣室殿的位置叹息。主要还是董仲舒在叹息,刘赐倒是无所谓。「别总是叹息了.你比他们都要小,打不过他们也是正常的人家都可以当老师来教导你了,你想击败他们,谈何容易啊」「可惜了,这本来是公羊春秋最好的一次机会。」董仲舒并没有因为年纪尚小而给自己开脱,他的目光很是坚毅,「迟早有一天.我会击败他们所有人的。」「其他人倒是好说,只是我大哥,你怕是无法击败他可不是一般的学问家啊,要是哪天我阿父去见大父了,那他就是皇帝你准备去跟皇帝辩论??你知不知道跟我阿父辩论的那些人去了哪里?」「去了哪里?」「输的去服徭役,赢的去见泰一」董仲舒认真的说道:「太子殿下并非是不讲理的,若是他为我的学问所打动,他一定会接受。」「你的意思是我阿父不讲理?」董仲舒浑身一颤,「我可不曾如此说过.陛下乃是开元圣人.」刘赐却格外得意,「你就说吧,你是打算去见泰一还是认我当姐丈?」厚德殿内,朝议结束后,刘长就领着韩婴,张不疑,张苍等大臣们来到了此处。几个人分别坐在刘长的身边,礼法再次得到完善,在群臣的眼里,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几乎相当于再次确定正统。不知为何,吕禄并不在这里。张不疑笑着抬起头来,「陛下.」「陛下英明!!!!」「如今新礼设立,天下定然仰慕与陛下之恩德,遵守陛下所拟定的律法,效仿陛下所提倡的礼法,从而使得国泰民安,大汉永治,陛下之功德,虽尧舜所不能比.」张不疑目瞪口呆的看向了一旁,韩婴此刻正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对天子的敬仰。这年头,怎么连宠臣都开始卷起来了呢?先前有个叫董仲舒的小崽子,那家伙年纪小,自己也就不计较,可你是什么意思?居然当着我的面来夸赞我的陛下??张不疑并不厌恶他人来夸赞陛下,他觉得陛下受得起众人的夸赞。但是吧,张不疑无法接受自己刚开口的时候就被人抢了先,就是要夸赞,也得等自己夸完后再夸!乃公可是从大王年幼时开始夸到了如今的,你算什么东西啊?!韩婴完全没有注意到张不疑那愤怒的目光,还在继续诉说着自己对陛下的敬仰。张苍低着头,心里长叹。这庙堂迟早要毁了张不疑是越来越多了,直臣却是越来越少再过几年,怕是朝议都会变成一群大臣在那里吹捧陛下的功德吧刘长倒是很享受,笑着称赞了韩婴几句。「礼法既然定下.那就要不能出错.尤其是太学..你们要尽快淘汰掉原先的烂东西让儒生们开始治新礼!」刘长认真的给众人说着往后的目标。就在此刻,忽然有人走进了厚德殿内。看到来人,众人惊诧,顿时起身,包括刘长也是如此。因为来人是大汉唯一认证的太后。吕后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刘长自幼凭借着挨打的经验学会了看阿母的心情,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情好坏。群臣虽然有很久不曾见过太后,可是当年迈的太后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们心里还是哆嗦着。太后的阴影让他们永生不忘。刘长赶忙让群臣先行告退,自己则是换上了谄媚的笑脸,上前搀扶着太后坐下来。「你这竖子!!」「我听闻你想要领兵出征身毒?!!」吕后一开口,刘长就苦笑了起来。「禄这个狗东西,到现在都没忘了给您告状.我非抄了他的家..」当时就只有三个人,而太尉不可能对太后说,泄露这件事的只能是吕禄。「阿母.我是这么想过,但是太尉说我一出长安就容易出事所以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不去了,让周亚夫代替我过去了.」「阿母曾告知我君子不立在危险的墙壁下,我可是不曾忘却的.」听着刘长的话,吕后的脸色却没有缓和。「还不说实话?!太尉是提起了我,你才放弃了这个想法的吧?!」刘长再次咬着牙,「抄他家,诛他.咳咳阿母,我不去,我不去,您放心吧。」吕后直勾勾的盯着刘长的脸,「我何曾说了让你别去?」「啊??」「我大汉天子,各个英勇善战,你阿父在年迈的时候,还三次亲自出征,讨伐冒顿,讨伐陈豨,歼灭英布难道在你阿父打仗的时候,他身边就没有比得上周亚夫的将军吗?!」「您的意思是」吕后大怒,骂道:「竖子!当真以我为软弱老妪不成?!我身边有诸多子嗣陪伴,多你一个又如何?待在我身边又有何意?何以不出征,砍下敌人的首级来为我献礼?!」「大汉的天子,岂能不去打仗?!」「你居然敢这般轻视我?!」